斷劍入手,沉重如山,又輕若無物。那并非物理上的重量,而是一種承載了萬古悲愿與不屈意志的精神重壓。沈清弦的混沌靈體與之共鳴,發出細微的顫鳴,仿佛孤寂的旅人終于找到了同路的火把。
祭壇上,墨淵的虛影愈發黯淡,卻帶著一絲釋然。“記住,機會只有一次……用在最關鍵的時刻。”話音漸散,虛影化作點點流光,徹底融入斷劍之中。祭壇隨之崩塌,化為齏粉,消散于歸墟的絕對黑暗。
孤島開始震動、瓦解。
沈清弦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緊握斷劍,能清晰地感受到劍身內蘊含的那股“開天意志”——它并非毀滅性的力量,而更像是一種“權限”,一種對世界底層規則的微弱“否決權”。
心念一動,她嘗試將一絲混沌之力注入其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但她周身方圓十丈內的歸墟黑暗,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隔開,變得“有序”了些許。不是秩序之光那種令人窒息的禁錮,而是一種……仿佛暫時脫離了此界主流規則籠罩的“隱匿”狀態。
“果然能蒙蔽感知……”沈清弦眼中精光一閃。這柄斷劍,是她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依仗。
她不再猶豫,身形化作一道比黑暗更幽深的影子,朝著歸墟之眼外沖去。有斷劍的微弱領域加持,她的氣息幾乎與歸墟本身融為一體,穿梭速度更快,也更加隱蔽。
外界,天崩地裂的景象遠超她想象。
原本墨淵力量籠罩的隕星淵已徹底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斷擴大的、邊緣閃爍著秩序符文的虛空破洞。破洞之外,隱約可見數名巡天者結成戰陣,道道純白鎖鏈縱橫交錯,封鎖中央一片翻騰不休的滔天魔氣。
墨淵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他的魔神真身高達千丈,魔威蓋世,舉手投足間引動混沌,撕裂虛空。但那些秩序鎖鏈極其難纏,它們并非強行攻擊,而是如同附骨之疽,不斷消磨他的魔氣,瓦解他的神通,將他龐大的身軀越纏越緊。更有一名巡天者首領,懸浮于戰陣之上,手中托著一面寶鏡,鏡光照射之下,墨淵的動作明顯遲滯,仿佛背負了整個世界的重量。
“墨,放棄無謂抵抗。你的存在本身,即是原罪。”巡天者首領的聲音冰冷無情。
墨淵狂笑,聲震四野:“原罪?爾等竊賊,也配定我之罪?!”他猛地一拳砸向虛空,狂暴的力量將數根鎖鏈震得明滅不定,但立刻就有更多的鎖鏈纏繞上來。
沈清弦潛伏在歸墟邊緣的陰影中,冷靜地觀察著戰場。硬拼是死路一條,必須智取。墨淵在為她爭取時間,她也要為他創造一線生機。
她的目光鎖定在那名手持寶鏡的巡天者首領身上。那面鏡子,是關鍵!它能極大壓制墨淵的力量。
如何接近?如何一擊必中?
她感受著體內殘存的凈世之光秩序碎片,又看了看手中的斷劍,一個極其冒險的計劃在腦中飛速成型。
她需要賭一把!賭這斷劍的“欺騙”能力,賭混沌噬天訣的包容性,賭巡天者對“自己人”的疏忽!
沈清弦深吸一口氣,將體內那絲被煉化過的秩序碎片全力激發,同時小心翼翼地用斷劍的力量,將自身純粹的混沌氣息完全掩蓋。瞬間,她周身散發出的,是一種略帶雜亂、但本質卻與巡天者同源的“秩序”波動,就像一個受傷后力量不穩的低階巡天者。
她偽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從歸墟邊緣的陰影中“跌”了出來,朝著那名手持寶鏡的首領方向“倉皇”飛去,同時以神識發出急促的求救波動(這波動方式,是她從剛才煉化的秩序碎片中逆向推導出的簡陋模仿):
“大人!救……歸墟內有變……那變量……”
她的出現,果然引起了戰陣的輕微騷動。幾名外圍的巡天者目光掃來,感受到她身上那“純正”的秩序波動(盡管微弱且不穩),又聽到“變量”、“歸墟有變”等關鍵詞,戒備心下意識降低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沈清弦“踉蹌”著飛近,眼看就要進入那寶鏡光芒的邊緣。
手持寶鏡的首領眉頭微蹙,似乎對這名“殘兵”的貿然靠近有些不悅,鏡光下意識地就要將她推開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