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破碎,沈清弦嘔血而立,那雙燃著冰焰的眸子卻比星辰更亮。墨淵看著她,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被自己親手打磨至璀璨的絕世兇器。
他不再用痛苦折磨她,也不再將她禁錮原地。那無形的封印依舊鎖著她的力量,卻給了她在隕星淵底有限活動的自由。
“本座允你在此修煉。”他重回王座,支頤慵懶道,“讓本座看看,你這混沌元胎,離了本座的‘恩賜’,能走到哪一步。”
施舍般的語氣。他要她認清,即便她拼盡全力,依舊在他的掌控之下,連修煉的機會都是他賜予的。
沈清弦擦去嘴角血跡,看都未看他一眼,徑直走到那黑龍骸骨之下,盤膝而坐。她閉上雙眼,不再試圖沖擊那牢不可破的封印,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去感悟、去溝通那被封印的混沌元胎,以及靈魂深處那縷不屈的弒神槍意。
隕星淵死寂,靈氣近乎于無,更有墨淵的魔氣彌漫。在此地修煉,無異于在毒沼中汲取清水,艱難萬分。
但她心志如鐵。混沌噬天訣的本質是吞噬與演化,即便力量被封印,其道韻猶存。她以自身意志為引,如同最精密的篩子,極其緩慢地從那彌漫的魔氣與死寂中,剝離出極其稀薄的、未被污染的混沌氣息,引入體內,滋養著那沉寂的元胎。
這個過程痛苦而漫長,如同凡人用滴水去鑿穿山岳。她的臉色時常因力量沖突而蒼白,身體也會因魔氣侵蝕而微微顫抖。
墨淵始終冷眼旁觀。他等著她放棄,等著她來祈求他解開封印,哪怕只是一絲。
可她從未開口。
日復一日(盡管深淵無日月),她如同最頑固的石頭,沉默地、執拗地進行著這看似毫無希望的修煉。那被封印的混沌元胎,在她這般近乎自虐的堅持下,竟真的維持住了一絲不滅的靈光,甚至……與這隕星淵的死寂,產生了一種詭異的平衡與親和。
她開始能引動一絲微弱的龍骨威壓,來磨礪自己的神識;她能利用鎖鏈上殘留的封印符文,來反推混沌的演變。
她在利用他囚禁她的一切,作為她成長的資糧!
墨淵眼底的興味逐漸被一種更深沉的東西取代。他發現自己竟有些……看不透這個修為遠低于他的女人了。她的韌性,她的智慧,她那永不低頭的驕傲,都超出了他最初的預估。
這一日,沈清弦引動龍骨威壓淬煉神識時,似乎觸及了某種禁忌,那龐大的龍威猛地反噬,讓她神魂劇震,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
一直閉目的墨淵,幾乎在她吐血的瞬間便出現在她身邊。他下意識抬手,精純的魔氣便要渡過去。
然而,沈清弦卻猛地抬手,用盡力氣擋開了他的手。她抬起頭,蒼白的臉上帶著疏離與戒備,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不勞費心。”她聲音沙啞,卻斬釘截鐵。
墨淵的手僵在半空,看著自己被她揮開的手,再看看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一股無名火驟然竄起!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聲音冰冷刺骨:“沈清弦,別挑戰本座的耐心!”
沈清弦疼得蹙眉,卻毫不退縮地迎上他的目光,冷笑道:“魔神大人的耐心,就是強擄、囚禁、逼迫?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你!”墨淵眼底猩紅之色涌動,周身氣息變得危險而暴虐。他猛地將她拉近,兩人鼻尖幾乎相抵,那冰冷的吐息噴在她臉上,“本座若要強迫你,你以為你能反抗到現在?”
“那你為何不強迫?”沈清弦毫不畏懼地反問,眼中是看透一切的譏諷,“是突然講究起你那套可笑的‘道侶’禮儀了?還是……你發現自己那套掌控一切的手段,在我這里行不通了?”
這句話,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精準地刺中了墨淵內心深處那絲連他自己都未曾細想的煩躁。
是,他可以用力量徹底碾碎她的意志,將她變成一具聽話的傀儡。但那有什么意思?他要的,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而是她桀驁不馴的靈魂,心甘情愿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