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有一片不小的湖泊,名曰寒碧潭,冬日里湖面雖未完全封凍,卻也泛著刺骨的寒氣,岸邊枯柳低垂,景色頗為蕭索。
謝承霄與阿依娜爾兄妹約定的相處地點,便在此處。
謝承霄早早便到了,他裹著那件臃腫陳舊、毛色暗淡的熊皮大氅,獨自一人站在湖邊,身形高大魁梧,遠遠望去,若不細看,還真容易讓人誤以為是一頭蟄伏的棕熊。
寒風吹過,卷起他大氅的皮毛,他卻仿佛感覺不到冷,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灰蒙蒙的湖面,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不多時,阿依娜爾和哈迪爾也到了。
兄妹二人穿著西域風格的華麗錦袍,雖然用料厚實,但為了彰顯身份和風度,領口袖口依舊敞開著,在這呵氣成冰的天氣里,顯得單薄了許多。
阿依娜爾甚至還露出了半截白皙的手臂,戴著一串串叮當作響的銀飾。
阿依娜爾看到謝承霄這身熊一樣的打扮,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掩口嬌笑起。
“哎呀,靖王殿下,您這是要去山里狩獵嗎?怎么穿成這樣?咱們不是說來湖邊散步賞景嗎?”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光禿禿的景色,實在看不出有什么可賞的。
謝承霄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聲音冷硬得像湖面上的冰碴:“坐船。”
“坐船?”
阿依娜爾和哈迪爾同時驚呼出聲,面面相覷。
這大冷的天,湖面上寒風凜冽,坐船?這不是找罪受嗎?
哈迪爾搓了搓凍得有些發僵的手,干笑兩聲。
“殿下這天氣坐船,是否太過寒冷了些?不如我們找個暖閣,品茶閑談?”
“就坐船。”
謝承霄語氣不容置疑,已經率先朝著湖邊停泊的一艘簡陋的烏篷船走去。
他打定主意,就要用這種折磨對方的方式,讓這個西域公主知難而退。
阿依娜爾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牙,琥珀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惱怒,但更多的卻是被激起的征服欲。
好你個謝承霄!故意的是吧?想凍死我?哼!本公主偏不讓你如愿!
她拉了拉哥哥的袖子,低聲道:“走!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樣!”
于是,三人各懷心思,登上了那艘小小的烏篷船。
船夫是個老實巴交的老漢,看到這三位衣著華貴的貴人要在這種天氣游湖,也是目瞪口呆,但不敢多問,撐起竹篙,將船緩緩駛離了岸邊。
船內空間狹小,三人對坐,氣氛尷尬得能結冰。
謝承霄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冷峻的臉,仿佛一座冰山。
阿依娜爾和哈迪爾則被湖面的寒風凍得夠嗆,尤其是阿依娜爾,裸露的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嘴唇都有些發紫了。
她看著對面穿得跟個球似的、仿佛置身暖春的謝承霄,心里氣得牙癢癢。
她強忍著寒意,擠出一個嫵媚的笑容,聲音帶著點顫抖,故意撒嬌道。
“靖王殿下你們中原的君子,不是最講究風度嗎?看到女子受凍,難道不該將披風贈與女士,以示憐香惜玉嗎?”
她說著,還故意抱緊雙臂,做出瑟瑟發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