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夜濃如墨。廢棄的稻荷神社隱沒在荒草叢生的山腰,殘破的鳥居如同巨獸的骸骨,在慘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陰影。空氣中彌漫著草木腐爛和香火斷絕后的清冷氣息。
沈心玥按照通訊器上的坐標,悄無聲息地潛入這片被遺忘之地。她將“調和”能力運轉到極致,身形如同融入夜風的幽靈,每一步都踏在腐朽落葉最不易發出聲響的地方,感知著周圍每一絲能量的流動。
神社的本殿早已坍塌大半,只剩下幾根歪斜的木柱支撐著殘破的屋頂。而在本殿前空曠的石板廣場中央,一個修長的黑色身影負手而立,背對著她,仰望著夜空中稀疏的星辰。正是木聞嶼。
他依舊穿著那身黑衣,玄色面具遮面,但沈心玥敏銳地察覺到,他周身那股霸道而內斂的壓迫感,似乎比在落星坡時更加深沉,甚至……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與滄桑感?仿佛短短時日,他又經歷了某種不為人知的巨變。
沈心玥在距離他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全身戒備。“我來了。”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廢墟中顯得格外清晰。
木聞嶼緩緩轉過身,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依舊深邃銳利,卻少了幾分之前的冰冷戲謔,多了幾分審視與……凝重?“看來,‘存續會’的糖衣炮彈,還沒能讓你完全迷失。”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沈心玥心中微凜,他果然知道她和“存續會”的接觸!“我只是在搜集必要的信息。”她不動聲色地回應。
“信息?”木聞嶼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夜風中帶著一絲嘲諷,“關于土御門家族的內斗?關于那個邊緣人‘千夜’的悲情故事?還是關于……那面被污染了的鏡子?”
最后那句話如同驚雷,在沈心玥耳邊炸響!他果然也知道八咫鏡的異常!
“你……你知道那鏡子有問題?”沈心玥忍不住追問,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
木聞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邁步向她走來。隨著他的靠近,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再次籠罩了沈心玥,讓她呼吸一窒。他在她面前五步處停下,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她的身體,直視她靈魂深處的“平衡之鑰”。
“我不僅知道它有問題,”木聞嶼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我還知道,那問題遠比你和千夜想象的更加嚴重。那不是簡單的力量失控或封印松動,而是……侵蝕。”
“侵蝕?”沈心玥皺眉。
“一種來自‘門’另一側的、極其古老而邪惡的意念,附著在了鏡子的核心法則上。”木聞嶼的語氣帶著罕見的凝重,“它就像病毒,扭曲著鏡子的力量,并試圖通過祭祀的共鳴,將更多的同類引入這個世界。土御門家的老家伙們想用極端封印強行壓制,只會加速它的反彈和擴散。而那個千夜,他或許察覺到了異常,但他根本不明白面對的是什么。”
沈心玥的心沉了下去。木聞嶼的描述,與她冥想中感知到的那鏡中蠕動的暗影不謀而合!情況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沈心玥直視著他,“依舊按照原計劃,奪取碎片?那樣豈不是正中了那‘侵蝕’體的下懷?”
木聞嶼沉默了片刻,面具下的目光閃爍不定,似乎在權衡著什么。最終,他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個讓沈心玥意想不到的指令:
“計劃變更。奪取碎片依舊是最終目標,但在那之前,你必須先確認侵蝕的源頭,并盡可能削弱它。”他手腕一翻,一枚指甲蓋大小、通體漆黑、表面刻滿細密符文的菱形晶石出現在他掌心,遞向沈心玥。
“這是‘鎮魂石’的碎片,能暫時穩定和隔絕異常的精神侵蝕。在祭祀開始、鏡子力量最活躍時,找機會靠近它,用這個接觸鏡面。它能幫你暫時壓制鏡中的邪念,并……揭示其真正的源頭。”
沈心玥看著那枚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晶石,沒有立刻去接。“我為什么要相信你?這會不會是另一種利用?”
木聞嶼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一股冰冷的精神威壓瞬間籠罩沈心玥!“你可以選擇不信。”他的聲音如同寒冰,“但后果就是,三天后,‘月讀祭’將成為那邪念降臨的通道,京都乃至更廣的區域,都將被拖入噩夢。而你,將是距離災難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