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續會”的邀約如同一塊投入心湖的石子,漣漪散去后,留下的是更深的警惕與一絲難以抑制的好奇。沈心玥沒有回復那封郵件,也沒有再次嘗試聯系。她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深知在迷霧中,靜觀其變往往比貿然行動更安全。然而,“落星坡”這個名字,卻如同一個隱秘的坐標,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利用亭子間簡陋的環境和有限的網絡資源,開始不動聲色地調查“落星坡”。公開資料寥寥無幾,只提及那是浙西山區一個早已廢棄的古代觀星臺遺址,傳說與某位唐代天文官有關,因地處偏僻,早已湮沒在歷史中,罕有游客問津。
但“存續會”提到了“異常地磁波動”和“星圖共鳴”。這絕非普通的歷史遺跡所能擁有。沈心玥憑借【信息過目不忘】的能力,將江南殘卷上那些與星象、祭祀相關的“祀紋”與能找到的、關于落星坡的零星古地圖和傳說進行比對。她隱隱發現,殘卷上幾個表示“星宿歸位”和“地脈交匯”的復合符號,與落星坡所在的山川地形圖,存在某種模糊的對應關系。
“難道那里是古代‘觀星派’祭祀天地、定位星辰的一處重要‘節點’?”沈心玥心中推測。如果“星鑰”的力量與星辰運行相關,那么這樣的地方,確實可能殘留著特殊的能量印記,甚至……是另一塊“星鑰”碎片的埋藏地?
這個想法讓她心跳加速。但她按捺住了立刻動身的沖動。木聞嶼的教訓歷歷在目,任何與“鑰匙”相關的線索,都可能伴隨著巨大的風險。她需要更多的準備,也需要確認這是否是“存續會”的陷阱。
在繼續研究落星坡的同時,她更多的時間,用于沉淀和消化昆侖之行的收獲,尤其是……木聞嶼最后被封印前,那復雜難辨的眼神。
夜深人靜時,她常常獨自冥想,意識沉入“平衡之鑰”,感受著與遠方生命之湖那絲微弱的連接。湖水平靜深邃,但她偶爾能捕捉到一絲極不穩定的、暗流涌動般的悸動,仿佛有什么被深埋的東西正在沉睡中輾轉反側。這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木聞嶼。
(這里開始植入為木聞嶼洗白的早期伏筆)
最初,想起他,是冰冷的恐懼和被操控的憤怒。但漸漸地,當激動平復,一些被忽略的細節浮上心頭。
她想起在滬上“竹苑”時,木聞嶼看似冷酷的訓練,卻總在她真正瀕臨極限時恰到好處地停止。想起在巴黎,他雖布下棋局,卻也在“守夜人”凈化派出現時,第一時間命令“灰隼”帶她撤離險境。想起在昆侖墟眼,他發動“置換”計劃的前一刻,看向她的眼神,除了狂熱,似乎……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近乎悲涼的決絕?
“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這個疑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現在沈心玥腦中。她一直將他視為純粹的反派,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野心家。但一個純粹的野心家,會在最后關頭流露出那樣的眼神嗎?守陵人犧牲前那句“他背負的擔子太重了”,此刻也回響在耳邊。
難道他的瘋狂背后,真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苦衷和更大的圖謀?這個念頭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和不安。她甩甩頭,試圖將這些雜念驅散。無論木聞嶼有何隱情,他利用她、試圖將她作為“祭品”的事實不容辯駁。同情敵人是危險的開始。
然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悄然生根。她對木聞嶼的絕對恨意,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這裂痕,正是未來可能理解與反轉的起點。
幾天后,轉機意外出現。沈心玥在舊書網上淘換一些關于地方志和古代天文儀的舊書時,在一本泛黃的、關于浙西民俗與傳說的書籍扉頁上,發現了一個極其淡的、用特殊熒光墨水印上去的標記——那標記的形狀,竟然與“存續會”郵件附件中那個加密會議鏈接的圖標輪廓有幾分相似!
這絕非巧合!她立刻意識到,這是“存續會”另一種更隱蔽的聯絡方式!他們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向她傳遞某種信號,或者……測試她的觀察力?
她仔細檢查那本書,終于在描述“落星坡”傳說的一頁頁腳,發現了一行用同樣熒光墨水寫下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娟小字跡:
“月晦之夜,星橋初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