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刺骨錐心,沈心玥憑著求生的本能和“心核印記”帶來的微弱體力增幅,在黑暗的水道中拼命向前潛游。身后墨老石室方向的打斗聲和悶哼聲被水流隔絕,迅速遠去,但那份沉重的負罪感和緊迫感卻如同水草般纏繞著她的心臟。
不知游了多久,直到肺部的空氣即將耗盡,她才猛地向上浮起,破開水面,大口喘息著冰冷的空氣。眼前是一片陌生的蘆葦蕩,遠處是棲水鎮星星點點的燈火,她竟然從錯綜復雜的水道中,直接游到了鎮外的荒野河邊。
夜風吹過濕透的身體,帶來陣陣寒意。她掙扎著爬上岸,癱在泥濘的草地上,劇烈地咳嗽著,渾身發抖。短暫的休息后,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檢查自身狀況。除了寒冷和疲憊,并無嚴重外傷。最重要的是,她緊緊攥在手中的那卷皮質卷軸,雖然濕透,但材質特殊,似乎并未損壞。
墨老生死未卜,追兵可能隨時會沿水道搜來。此地不宜久留。
她撕下內衣相對干燥的布料,小心翼翼地將皮質卷軸包裹好,貼身藏好。然后,她辨認了一下方向,向著與棲水鎮相反、更偏僻的荒野深處走去。她需要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仔細研究這份用巨大代價換來的卷軸。
在天亮前,她找到了一個廢棄的、半塌的磚窯。窯洞內雖然破敗,但足以遮風避雨,位置隱蔽。她點燃一小堆撿來的枯枝,烘烤著濕透的衣服,同時迫不及待地展開了那卷皮質卷軸。
卷軸不大,上面的文字和圖案并非墨水書寫,而是用一種暗紅色的、仿佛滲入皮質的顏料繪制,即使被水浸泡,依然清晰可辨。內容分為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數十個與良渚玉符、燈籠符號同源的“先民祀紋”,但排列組合更加復雜,旁邊配有極其簡略的、類似卦象的注釋。沈心玥憑借【信息過目不忘】的能力強行記憶,但一時難以理解其深意,只覺得這些符號的韻律,似乎對應著某種天地能量的運行規律。
第二部分,是一幅簡陋的、卻讓沈心玥心跳加速的山脈地形圖。圖中核心區域的山勢走向、河流分布,與她腦海中昆侖山脈的輪廓有七八分相似,但細節更加具體,標注著一個用特殊祀紋標記的、位于山脈主峰側翼某條隱秘峽谷深處的點,旁邊注釋著兩個古老的篆字——“墟眼”。但這幅圖所指示的“墟眼”位置,與木聞嶼帶她去的那個冰洞祭壇,似乎并非同一處!難道昆侖之墟,有多個入口或“眼”?
第三部分,也是最讓沈心玥震驚的,是一段用更加古老文字書寫的、類似預言或誡命的短文。她勉強辨認出其中幾個關鍵詞:
“…祀紋通天,墟眼連星…然人力有窮,天威難測…強馭者焚,妄開者亡…唯秉中和之心,持衡守靜,或可窺一線天機,續萬世微明…”
“…然世有狂徒,欲行‘竊天’之舉,以‘鑰’為媒,置換墟核,此乃逆天悖道,必引‘歸墟’反噬,星辰隕落…”
“…劫至之時,‘道標’自現…非力非器,唯心是依…東有林墟,西有星墜,南藏火種,北鎮寒淵…四象匯聚,方見真章…”
這段文字,幾乎印證了“玉簪”的警告和墨老的暗示!“竊天之舉”、“置換墟核”就是木聞嶼的計劃!而“歸墟反噬,星辰隕落”則預示了其可怕的后果!更關鍵的是,它指出了“道標”的本質是“心”,并且暗示了除了昆侖(北鎮寒淵?)之外,還有其他關鍵地點——“東有林墟,西有星墜,南藏火種”!
“林墟”?是指林木茂盛的廢墟?還是另有所指?“星墜”是否與“星鑰”的散落有關?“火種”又代表著什么?
這卷“江南殘卷”的價值,遠超想象!它不僅提供了對抗木聞嶼計劃的理論依據(中和之心,持衡守靜),更指明了可能存在的其他破局關鍵!
沈心玥的心中被巨大的信息量沖擊著,但同時也升起了一絲希望。她不再是完全被動地等待命運審判,她手中有了籌碼,有了方向!
然而,新的問題接踵而至:下一步該去哪里?是返回相對熟悉的昆侖,尋找殘卷上標記的那個可能不同的“墟眼”?還是根據“東有林墟”的提示,去東方尋找新的線索?木聞嶼的追捕網絡必然已經全面啟動,她孤身一人,行動極其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