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色轎車內部,空氣凝滯得如同鉛塊。沈心玥和“渡鴉”被分開安置在后座兩側,中間隔著一名面無表情、氣息沉穩的護衛。車窗是深色的單向玻璃,隔絕了外面巴黎的燈火,也隔絕了他們最后的希望。
那個被稱為“德拉克羅瓦專員”的中年男人坐在副駕駛,自始至終沒有回頭,但那股無形的、帶著官方權威的壓迫感,卻籠罩著整個車廂。他沒有給他們戴上手銬,但這種“禮貌”的拘禁,反而更令人窒息。
沈心玥緊握著口袋里的“星鑰”,指尖冰涼。dGSI(法國國內情報局)…他們怎么會注意到自己?是因為信天翁安全屋的沖突?廢棄教堂的能量爆發?還是…更早之前,從她踏入巴黎甚至日內瓦開始,就已經在對方的監控之下?木聞嶼知道嗎?信天翁知道嗎?“守夜人”是否也與這些官方機構有某種默契?
無數疑問和恐懼在她腦中盤旋。她嘗試集中精神感應【系統】,但界面依舊黯淡,只有【危險直覺提升】被動技能在持續發出低沉而穩定的警報,提醒她身處極度危險的境地。
“渡鴉”始終保持著沉默,身體微微前傾,如同一尊石雕,但沈心玥能感覺到他全身肌肉都處于緊繃狀態,隨時可能暴起。然而,在行駛的轎車內,面對訓練有素的官方人員,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
轎車沒有駛向任何警察局或常規的政府機構,而是穿過巴黎市區,最終進入了一個位于拉德芳斯商務區邊緣、看起來像是一棟普通現代化辦公樓的建筑地下車庫。車庫需要多重身份驗證才能進入,戒備森嚴。
他們被帶進電梯,直達某個高層。走廊安靜得可怕,鋪著厚厚的地毯,兩側是沒有任何標識的深色木門。德拉克羅瓦專員在一扇門前停下,用虹膜和指紋解鎖,示意沈心玥進去。“渡鴉”則被另一名工作人員帶往相反的方向。
“林小姐,請。”德拉克羅瓦的聲音依舊平穩,卻不容置疑。
沈心玥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房間。這里不像審訊室,更像一間簡約而舒適的會客室,有沙發、茶幾,甚至還有一盆綠植。但墻壁是隔音的,沒有窗戶,唯一的門在她身后關上,發出沉重的“咔噠”聲。空氣中彌漫著一種sterile的、消毒過的味道,令人不安。
德拉克羅瓦示意她坐下,自己則坐在對面,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放松,林小姐。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為了法國的國家安全,也為了你自身的安全。”
國家安全?沈心玥心中冷笑,面上卻努力保持平靜:“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專員先生。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國訪問學者,來巴黎進行學術研究。”
“普通的訪問學者?”德拉克羅瓦嘴角勾起一絲沒有溫度的笑意,在平板電腦上點了幾下,推到她面前。屏幕上顯示著幾張高清照片——一張是她和莫里哀先生在“珍閣”門口(雖然模糊,但能辨認),一張是信天翁安全屋所在的建筑外觀(被紅圈標注),另一張…赫然是她和“渡鴉”從那個地下排水口爬出來的瞬間!
沈心玥的心臟猛地一縮!他們的行蹤果然一直在監控之下!
“一個普通的訪問學者,會先后與‘珍閣’的莫里哀先生、藝術品掮客阿爾貝特·肖爾先生(信天翁),以及…一些身份不明的危險人物接觸?”德拉克羅瓦的目光銳利如刀,“還會在巴黎的地下墓穴和管網系統中引發…不同尋常的能量擾動,甚至驚動了一些我們長期監控的…非正常活動團體?”
他刻意加重了“非正常活動團體”幾個字,顯然指的是“守夜人”!
沈心玥背后滲出冷汗。對方知道的遠比她想象的要多!她強迫自己鎮定,運用【微表情讀取入門】(技能效果雖弱,但本能尚存)觀察對方。德拉克羅瓦的表情控制得極好,但在他提到“能量擾動”和“非正常活動團體”時,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凝重和忌憚。他不是在虛張聲勢,他是真的認為那些是威脅!
“我…我只是對古籍感興趣,偶然認識了那些人。”沈心玥選擇繼續裝傻,“至于地下的事情,我遇到了搶劫,慌不擇路才逃進去的,并不知道什么能量擾動。”
“是嗎?”德拉克羅瓦不置可否,又調出另一份文件,“那么,請你解釋一下,這個是什么?”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放大的、經過技術處理的圖片,內容正是她手中那枚“星鑰”郵票的高清掃描圖!圖案的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見!
“這是我們從一個…與你有關聯的已故人士的遺物中復原的圖像。”德拉克羅瓦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據我們掌握的情報,這枚郵票,與一個流傳了幾個世紀的、被稱為‘星鑰’的神秘信物高度吻合。而‘星鑰’,據信與一系列涉及重大歷史隱秘和…潛在超自然風險的事件有關。林小姐,你攜帶如此危險的物品進入法國,究竟有何目的?”
已故人士?是金鴻遠?還是…“夜鶯”?沈心玥的心沉了下去。對方連“星鑰”的名字和性質都知道了!
她意識到,單純的否認已經毫無意義。dGSI掌握的情報可能遠超她的想象。她必須改變策略,在不說出核心秘密的前提下,透露一些真實但經過篩選的信息,換取信任…或者至少是暫時的安全。
“專員先生,”沈心玥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適當的恐懼和無奈,“我承認…我確實得到了一枚奇怪的郵票。但我并不知道它叫‘星鑰’,也不知道它這么…危險。是我的…養父,金鴻遠,在去世前交給我的,說可能值點錢,讓我妥善保管。我來到歐洲后,只是想找人鑒定一下它的價值,沒想到會卷入這么多麻煩,還被不明身份的人追殺…”她將部分責任推給已故的金鴻遠,并強調自己的被動和受害者的身份。
德拉克羅瓦靜靜地聽著,手指在平板邊緣輕輕敲擊,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偽。“金鴻遠…是的,我們知道他。一個與某些灰色藝術品交易有牽連的商人。”他頓了頓,話鋒一轉,“那么,追殺你的人,是誰?阿爾貝特·肖爾?還是…那些穿著古怪、行事如同幽靈的‘守夜人’?”
他直接點出了“守夜人”!沈心玥心中凜然。dGSI果然對“守夜人”有所了解!
“我…我不確定。”沈心玥謹慎地回答,“有些像是肖爾先生的人,有些…則更加神秘和可怕。他們似乎都想得到這枚郵票。”她避開了直接指認“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