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包裹著沈心玥的意識。她感覺自己正在無盡的下墜,耳邊是無數扭曲的、充滿痛苦和怨毒的嘶吼與低語,那是“星鑰”強行解析封印節點時涌入的、屬于數百年前那些叛變騎士和受難者的負面情緒殘留。她的靈魂仿佛被撕裂,又仿佛被凍結。
【警告!宿主精神遭受嚴重污染!強制休眠啟動!】
【系統進入…低功耗…防御模式…】
【系統】的提示音如同遠方的鐘聲,模糊而斷續,最終歸于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微弱的知覺如同細針般刺破了黑暗。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然后是渾身散架般的劇痛,尤其是頭部,像是被重錘擊打過。她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搖曳的昏暗光線。
“你醒了?”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沈心玥眨了眨眼,視線逐漸聚焦。她發現自己正靠在一個冰冷的石壁上,身上蓋著“渡鴉”那件黑色的外套。而“渡鴉”就蹲在她面前,手里舉著那支微光手電,光線調得很暗,映照出他疲憊不堪、布滿汗水和灰塵的臉龐,以及眼中深藏的憂慮。
他們似乎在一個更加狹窄、低矮的天然巖縫里,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和某種礦物質的氣息。遠處,隱約能聽到地下暗河潺潺的流水聲。
“我們…這是在哪?”沈心玥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不知道。”“渡鴉”搖了搖頭,遞過來一個水壺,“你昏迷后,我背著你沿著那條裂縫拼命往前爬,根本顧不上方向。那條裂縫七拐八繞,有的地方窄得只能匍匐前進。我甩掉了追兵,但也徹底迷路了。這里是地下河系統的一部分,比上面的墓穴通道更古老,更原始。”
沈心玥小口喝著冰冷的水,感覺喉嚨的灼痛稍微緩解。她嘗試集中精神,但大腦依舊一片混沌,像是塞滿了棉花,【信息過目不忘】技能似乎也因精神透支而暫時失效了。只有那枚“星鑰”依舊緊緊攥在手心,傳來一絲微弱的、令人不安的溫熱。
“我昏迷了多久?”
“大概…三四個小時吧。不確定。”“渡鴉”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守夜人’沒有追進來,那條裂縫太窄,他們可能放棄了,或者…在別的出口守株待兔。”
沈心玥回想起昏迷前那恐怖的一幕,心有余悸:“那個石室…那個圖案…”
“那不是普通的封印。”“渡鴉”的臉色異常凝重,眼中甚至帶著一絲后怕的驚悸,“你觸碰之后,整個地方…像是活了過來。那些聲音…不是幻覺。我感覺到一種…非常古老、非常黑暗的東西被驚動了。‘守夜人’守護(或者說遏制)的秘密,比‘夜鶯’猜測的還要可怕。”
沈心玥沉默地點了點頭,那個關于“門”和“遏制協議”的碎片信息讓她不寒而栗。她不僅是卷入了古董爭奪,更是卷入了一場涉及超自然力量的、持續了幾個世紀的恐怖平衡之中!
“我們必須出去。”沈心玥掙扎著想站起來,卻一陣頭暈目眩,險些摔倒。
“渡鴉”扶住她:“你的狀態很糟。需要休息。而且…我們得找到路。”他指了指黑暗的四周,“這里完全沒有方向。我試了幾條岔路,都是死胡同,或者通向更深的地下。我們帶的食物和水不多了。”
絕望的情緒再次蔓延。從信天翁的安全屋,到“夜鶯”的避難所,再到這個地下迷宮,每一次看似逃脫,都只是墜入更深的絕境。
就在這時,沈心玥手中的“星鑰”突然又傳來一陣極其微弱、但不同于之前的悸動。這一次,不再是指向某個強大的能量源,而是一種…微弱的、仿佛指南針般的指向性牽引,指向巖縫深處某個方向,同時,一種模糊的、類似“安全”、“流動”的意念片段,斷斷續續地傳入她混亂的意識。
是“星鑰”在指引?還是她精神受損產生的幻覺?
“等等…”沈心玥拉住“渡鴉”,將手心攤開,露出那枚郵票,“它…好像有反應。指向那邊…”她指向暗流水聲傳來的方向。
“渡鴉”疑惑地看著郵票,又看了看沈心玥:“你確定?你的精神狀態…”
“我不知道…”沈心玥虛弱地搖頭,“但我感覺…那邊可能有出路。‘星鑰’似乎對…流動的水…有反應。”她想起了地圖上標注的通往塞納河的路線。
“渡鴉”沉吟了片刻。眼下沒有任何線索,盲目亂闖只會耗盡最后的體力。相信沈心玥和這枚詭異的“星鑰”,或許是唯一的選擇。
“好。我們沿著水聲走。”他做出了決定,將沈心玥半扶起來,“跟緊我,節省體力。”
兩人沿著狹窄、濕滑的巖縫,艱難地向地下暗河的方向摸索前行。路途異常艱難,有時需要涉過冰冷的淺灘,有時需要攀爬濕滑的巖石。“渡鴉”幾乎承擔了所有的負重和探路工作,他的體力也接近極限,但眼神依舊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