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鱗淵境內,暮色漸沉。鏡流站立在丹楓的雕像旁,海風揚起她銀灰色的長發。
她身后,丹恒沉默地站在陰影中,而彥卿則警惕地按著劍柄。
將這個男人先帶走吧,接下來的事情與他無關。鏡流的聲音如同寒冰碎裂,她微微側首,目光掃過被云騎軍押解的羅剎。
景元負手而立,金色瞳孔在暮色中閃爍:彥卿。
年輕的劍士會意,與兩位云騎軍押著羅剎轉身離去。鐵鏈在地上拖出細碎的聲響,漸漸消失在蜿蜒的石階盡頭。
鏡流緩步走向丹楓的雕像,指尖輕撫過斑駁的石座。這樣,人便到齊了。她的聲音忽然染上一絲溫度,沒想到闊別數百年后,云上五曉還能再度聚首。
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濺起的水霧在夕陽下折射出七彩光暈。鏡流仰望著雕像的面容,仿佛穿透時光看到了往昔:如果我所記不差,700年前,我們五人便是在這里立下承諾。。。
她忽然收聲,指節在石座上收緊,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可惜鱗淵空懸,世事蓬轉。鏡流轉身時,裙擺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我們五人有的再世重生,有的求死不能,有的淪為罪囚,而有的人。。。。。。
海風突然變得凜冽,吹散了未盡的話語。鏡流的目光依次掃過在場眾人,最終停在虛空中的某處:再也沒法赴約了。
她抬手將一縷亂發別到耳后,這個簡單的動作卻帶著說不出的疲憊。很快我將負枷受審。鏡流的聲音忽然低沉,此去一別,也許是永別。
夕陽的余暉為她的輪廓鍍上血色,鏡流緩緩抽出佩劍,劍尖點地:所以我要在離開之前發出邀請。。。。。。邀請各位在這初聚之地道別。
劍鋒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她一字一頓地念出那句古老的判詞:「人有五名,代價有三。」
鏡流突然揮劍指向丹楓的雕像,劍氣激起一圈塵埃:禍首飲月!劍尖顫抖著在石像咽喉處停留,一意孤行,擅行化龍妙法。。。。。。
她的手腕一轉,劍鋒劃過虛空,直指沉默的丹恒:起死回生,變化形骸,釀制大禍,有辱戰士哀榮。
鏡流又指向始終站在陰影中的刃:從兇應星!鏡流的聲音染上幾分嘶啞,狂悖驕慢,染指豐饒神使血肉。。。。。。
助飲月妄為,終至墮為不死孽物!
劍勢驟停,鏡流反手將劍尖抵在自己心口:。。。。。。而罪人鏡流。她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身犯魔陰,弒殺同胞,背棄盟誼。
收劍入鞘的剎那,鏡流的身影似乎搖晃了一下。她穩住身形,聲音恢復了平靜:現在該是我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她走向丹恒,說道:丹恒,你永遠也無法逃脫飲月。指甲在即將接觸時堪堪停住,因為他是你的起點。。。。。。
鏡流突然收手,轉身時袖袍翻飛:他所犯的罪業將常伴你的前路,如影隨形,直至入滅。
轉向刃時,她的眼神變得復雜:「刃」。。。。。。是個好名字。鏡流輕聲道,在沒有盡頭的余生里。。。。。。
你只能在殺與被殺間徘徊。收劍時劍穗劇烈晃動,求索自己的埋骨之地。。。。。。
鏡流的聲音忽然放輕:若非如此,你便無法消解應星的悔恨。
最后她看向自己的雙手,掌心朝上仿佛在承接無形的重量:最后是我。手指緩緩收攏成拳,我將面臨聯盟判令,背負永罰。。。。。。
而在此之后。。。。。。還有更為慘重的代價在等著我。
海風突然變得狂暴,鏡流的長發在風中狂舞:唯有如此,那些當被銘記的痛苦。。。。。。才不會逝去。
手臂頹然垂下,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被浪聲淹沒:云上五曉。。。。。。該是彼此告別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