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栓那顆高懸于營門旗桿之上的頭顱,在河西干燥的風中迅速失去血色,變得灰敗可怖,成為了磐石營乃至整個安西戍區每一個將士心頭沉甸甸的警示。
孫淼被枷鎖鐐銬,由精銳騎兵押送往安西都護府的消息,也如同風一般傳開。
軍法無情的威嚴,以一種最殘酷直接的方式,深深烙印在所有人的腦海里。
營中以往可能存在的一些歪風邪氣,幾乎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刻苦的操練,更加嚴謹的軍紀,以及一種壓抑著興奮與期待的暗流。
所有人都明白,清算之后,必然是封賞。
而這場風暴的中心,那位以一己之力攪動乾坤,最終引動雷霆、肅清內奸的年輕隊正李默,以及他麾下那支戰功赫赫的“烽燧”,將獲得怎樣的褒獎,成為了軍營上下最為關注的焦點。
三日后的清晨,聚將鼓聲再次響徹磐石營。
與上次升帳審案的肅殺不同,這次的鼓聲顯得更為正式、莊重。
各級軍官迅速穿戴整齊,趕往帥府。
每個人心中都清楚,今日,當是論功行賞之時。
帥府大堂內,旅帥張誠端坐主位,面色沉靜,不怒自威。
趙鐵山等高級將領分列兩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站在堂下最前列,身姿挺拔如松的李默身上。
他依舊穿著那身染血未凈的明光鎧,猩紅披風垂在身后,平靜的面容下,是歷經生死搏殺與風波詭譎后沉淀下來的沉穩。
張誠目光掃過堂下眾將,緩緩開口,聲音沉穩有力,打破了堂內的寂靜:
“日前,我磐石營內,出了孫淼、王老栓這等敗類,實乃本帥治軍不嚴之過,亦是我等之恥!”
他先是自陳其過,讓堂下眾將心頭一凜,更加肅然。
“然,幸有天日昭昭,奸佞伏法!更幸有我忠勇將士,臨危不懼,力挽狂瀾!”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激昂與肯定。
“昭武校尉李默!”
“末將在!”李默踏前一步,抱拳行禮,聲音清越。
張誠凝視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贊賞:
“爾自入我磐石營以來,先于野狼峪救同袍于危難,后于赤崖斥候戰洞察先機,扭轉戰局!組建‘烽燧’以來,更是屢立奇功,練兵有方,使我磐石營斥候之銳,冠絕安西!”
他一件件數著李默的功績,每一件都擲地有聲,讓堂下眾將回憶起那一場場戰斗,心中不由升起敬佩之情。
“此番黑風道之行,爾更是臨危受命,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