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際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魚肚白,驅散著最濃重的黑暗,卻也讓戈壁的寒冷變得更加刺骨。
李默帶領著這支沉默的殘兵,已經在敵后的陰影中跋涉了近一個時辰。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身體的疲憊、傷口的疼痛、對未知的恐懼,啃噬著每個人的意志。
李默背負著胡彪,感覺肩膀上的布條幾乎要勒進骨頭里,胡彪微弱的呼吸噴在他的頸后,時斷時續,提醒著他肩上擔子的沉重。
他們嚴格遵循著李默制定的潛行紀律:
避開所有可能存在水源或開闊地帶的常規路線,專挑最難行走的碎石坡、干涸的河床底部以及巖石投下的陰影區域移動。
石頭忠實地履行著斷后的職責,盡力抹去隊伍留下的微弱痕跡。
劉莽在側翼游弋,銳利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周圍任何風吹草動。
寂靜,是唯一的伴侶。
但這寂靜之下,卻潛藏著令人窒息的壓力。
“停。”
李默突然舉起握拳的左手,發出無聲的指令。
整個隊伍瞬間融入巖石的陰影中。
所有人的目光順著李默示意的方向望去。
前方是一片相對開闊的礫石灘,越過這片灘涂,則是一座地勢驟然拔高、怪石嶙峋的山丘。
在山丘腳下,一隊約莫十五人的突厥巡邏隊,正牽著戰馬,沿著一條看似經常行走的小徑,不緊不慢地巡邏。
這已經是他們深入敵后以來,遇到的第三撥巡邏隊了。
頻率明顯高于正常區域。
“媽的,怎么這邊也有這么多突厥狗?”
石頭壓低聲音,啐了一口,語氣中帶著煩躁和一絲不安。
敵后并非想象中的空虛,這讓他們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又蒙上了陰影。
李默沒有說話,他的目光緊緊鎖定著那支巡邏隊,以及他們行進的那條小徑。
他的大腦在飛速處理著信息。
這條小徑的磨損程度,馬蹄印的新舊疊加,巡邏隊出現的頻率和路線……
這些細節如同散落的拼圖,在他腦中逐漸拼接。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