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渠里的積水沒過腳踝,混雜著鐵銹和腐爛物的腥臭味撲面而來。秦鋒一手按著后腰的擦傷處,一手拽著蘇媚的手腕,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著前行。應急燈的光線在他掌心晃動,只能照亮前方半米的距離,兩側的水泥壁上布滿青苔,濕滑得幾乎能攥出水來。
“松開!”蘇媚猛地甩動手腕,指尖在秦鋒手背上劃出幾道紅痕,聲音里淬著冰,“秦鋒,你別以為剛才救了我,之前的賬就能一筆勾銷。”
秦鋒沒回頭,只是反手將她的手腕攥得更緊,掌心的溫度透過濕透的衣袖滲過去,燙得蘇媚指尖一顫。“現在不是算舊賬的時候,”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混著水流聲顯得格外沉,“蝰蛇的人肯定在排查排水渠出口,想活命就跟上。”
蘇媚咬著牙,被他拖拽著往前走,褲腳早已濕透,冰冷的污水順著腳踝往靴子里灌。她盯著秦鋒寬厚的背影,看著他后背被彈片劃破的沖鋒衣滲出暗紅的血漬,在應急燈光下格外刺眼——剛才在倉庫里,那顆擦著他后背飛過的子彈,明明可以躲開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狠狠掐滅。她是“白狐”,是游走在黑暗里的情報販子,從不會對任何人產生不該有的情緒,尤其是這個強迫過她、毀了她計劃的男人。
“蝰蛇抓我,不是為了‘黑蝎’的秘密。”蘇媚突然開口,聲音在狹窄的渠道里撞出細碎的回音,“他要的是我手里的‘密鑰’——能啟動‘星核’自毀程序的密鑰。”
秦鋒的腳步頓了頓。自毀程序?林清寒從未提過這件事。他側過頭,應急燈的光打在蘇媚臉上,能看到她蒼白的下頜線繃得很緊,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為什么現在告訴我?”
“因為我不想死在這種地方。”蘇媚別過臉,避開他的視線,“蝰蛇根本不是要‘星核’技術,他是想徹底毀掉它,再嫁禍給林氏集團。老鬼只是他引來的棋子,用來攪亂局面的。”
秦鋒的眉峰擰起。如果真是這樣,那蝰蛇的野心比想象中更大——他要的不是利益,是徹底的破壞。
“前面有岔路。”蘇媚突然指著前方,“左拐是廢棄水廠的沉淀池,右拐能通到碼頭的貨運電梯井。”她頓了頓,補充道,“沉淀池的出口被鋼筋封死了,只有電梯井能出去,但那里肯定有蝰蛇的人守著。”
秦鋒關掉應急燈,黑暗瞬間吞噬了兩人。他能清晰地聽到蘇媚的呼吸聲,還有遠處隱約傳來的警笛聲。“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我混進‘黑蝎’的時候,畫過碼頭的地形圖。”蘇媚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有些飄忽,“蝰蛇當年能從北非活下來,靠的就是這種陰溝里的逃生路線。”
秦鋒沒再追問。他貼著墻壁往前走,指尖摸到粗糙的水泥面上有個不起眼的凹槽——是他之前讓葉梓萱標記的位置,藏著一把備用的消防斧。他抽出血斧,金屬摩擦的輕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待會兒我去引開守衛,你從電梯井后面的通風管道爬出去,”秦鋒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出去后往南走,第三個路口有輛黑色SUV,鑰匙在輪胎縫里。”
蘇媚猛地抬頭,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氣息。“你想一個人斷后?”她的聲音里難得帶上了點起伏,“蝰蛇的人手里有微沖,你這身衣服擋得住子彈,擋不住炮彈!”
“不用你管。”秦鋒掂了掂手里的消防斧,斧刃在微弱的天光下閃著寒光,“記住,別回‘黑蝎’的地盤,也別去找蝰蛇,現在只有我能保你活下來。”
蘇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看著秦鋒轉身走向岔路的背影,那個總是帶著痞氣、眼神漫不經心的男人,此刻的背影卻挺拔得像株在暴雨里扎根的青松。她咬了咬下唇,突然從口袋里摸出個小巧的金屬球扔過去:“捏碎了能釋放煙霧,三分鐘內視線模糊。”
秦鋒接住金屬球,指尖觸到冰涼的外殼,上面還殘留著蘇媚的體溫。他沒回頭,只是擺了擺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右側的岔路口。
蘇媚站在原地,聽著遠處傳來幾聲悶響和慘叫,手心不知何時沁出了冷汗。她罵了句“瘋子”,卻還是轉身往左拐,動作利落地爬上通風管道。
管道里狹窄又悶熱,爬了沒幾米,就能聽到外面傳來激烈的交火聲。蘇媚的動作頓了頓,耳邊似乎又響起那天晚上的喘息聲——秦鋒把她按在酒店地毯上,眼神灼熱得像要把她燒化,卻在她咬碎毒藥的瞬間,硬生生停住了動作,甚至用嘴渡給她解藥。
“該死。”她低咒一聲,加快了爬行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