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牌汽水,我喝過。”何教授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鏡,“味道確實不錯。但是,張總工,你們一個私營汽水廠,搞研發(fā)?我聽過很多這樣的故事,開始說得天花亂墜,最后都是想讓我們幫忙改改配方,要個噱頭而已。”
“何教授,我們不是要噱頭。”張援朝誠懇地說,“我們廠長說了,他要的是別人五年內(nèi)都追不上的技術(shù)。他授權(quán)我,給研發(fā)中心配備最先進(jìn)的實驗設(shè)備,提供充足的研發(fā)經(jīng)費(fèi)。而且,他對失敗有極高的容忍度。”
“哦?怎么個容忍度?”何教授來了興趣。
“我們廠長原話是,他允許我們?yōu)榱艘粋€成功的成果,失敗十次。所有的成本,工廠承擔(dān)。”
何教授沉默了,他看著張援朝,像是在評估他話里的真實性。
“我們給您開出的薪資,是您現(xiàn)在工資的三倍。另外,每年還有一筆獨(dú)立的課題經(jīng)費(fèi),由您自由支配。”張援朝拋出了最后的條件。
何教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我需要帶兩個我的研究生過去。”
“沒問題,他們也享受正式員工待遇。”張援朝立刻回答。
“好,我干了。”
峰牌汽水在大學(xué)城附近高薪聘請教授,成立獨(dú)立研發(fā)中心的消息,很快就在省城的學(xué)術(shù)圈子里傳開了。這簡直是一件奇聞,一個民營小廠,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筆和魄力。一時間,不少觀望的人才都動了心思。
山海汽水廠,王建國的辦公室。
“廠長,那個峰牌汽水,在大學(xué)城那邊租了個兩層小樓,掛上了‘峰牌省城研發(fā)中心’的牌子。他們把食品系的何教授給挖走了,薪水翻了三倍!”一個干部模樣的人正在匯報。
王建國正在喝茶,聽到這話,動作停頓了一下。“何教授?那個搞食品添加劑研究的老頭?李子明這是想干什么?真以為靠幾個讀書人就能翻天?”
“聽說動靜不小,還有好幾個其他學(xué)校的老師也在打聽。”
“哼,不自量力。”王建國放下茶杯,“他李子明會挖人,我們不會嗎?你去,也去找那個何教授,告訴他,我們山海廠給他四倍的工資,另外分一套房。讓他想清楚,是跟著一個不知道明天在哪的小作坊,還是來我們國營大廠有保障。”
“是,我馬上去辦。”
當(dāng)天下午,何教授就找到了正在布置實驗室的張援朝。
“張總工,山海廠的人來找我了。”何教授的表情很平靜。
張援朝心里咯噔一下。“他們說什么了?”
“條件很優(yōu)厚。四倍工資,還解決住房。”
張援朝的心沉了下去。在房子面前,任何待遇都顯得蒼白。他沒辦法跟李子明開口要一套省城的房子。
他立刻給海城的李子明打了個長途電話,把情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的李子明安靜地聽完,只問了一句。“張工,這個何教授,對我們重要嗎?”
“重要!他是這個領(lǐng)域的專家,有他在,我們研發(fā)的就高了一大截。”
“好。”李子明只說了一個字,然后說,“你現(xiàn)在就去告訴何教授。內(nèi)容極盡夸張,說峰牌汽水的海城工廠就是個破院子,污水橫流,工人用手直接掏原料,所謂的純白糖里摻了大量工業(yè)糖精,長期飲用對身體有害。配圖是一張模糊不清的院子照片,地上確實有幾灘水漬。
“放他娘的屁!”趙大剛一把搶過報紙,火氣瞬間就頂?shù)搅四X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