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錢是英雄膽，路在腳下生（第1頁）

第二天天不亮，劉彩霞就醒了。

她沒有驚動任何人，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將那五塊錢貼身藏好。

屋外，晨光熹微，空氣清冷，家屬院里一片寂靜。

劉彩霞深吸一口氣，推開門，像一只敏捷的貓，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黎明前的薄霧中。

去市里的班車，最早一班是六點。

她趕到塵土飛揚的汽車站時，一輛破舊的解放牌客車正“突突”地冒著黑煙。車身上斑駁的油漆，像是老人臉上的褶子。

車票兩毛錢。

劉彩霞遞過去一張嶄新的一元紙幣，售票員找了她一堆毛票和鋼镚兒。她小心翼翼地把錢收好，擠上了散發著濃重柴油味的車廂。

車里已經坐了不少人，大多是挑著擔子、背著籮筐進城賣菜的農民。

劉彩霞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帆布書包緊緊抱在懷里。

汽車晃晃悠悠地啟動了，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顛簸前行。每一次顛簸，都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晃出來。

旁邊的嬸子吐了一路，酸臭味在密閉的車廂里彌漫開來。

劉彩霞卻異常平靜，目光堅定地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和村莊。

這點苦，和前世病床上的痛苦比起來，算得了什么。

兩個小時后，汽車終于駛入了市區。

相比于小縣城的沉寂，市里就像一個被按下了快進鍵的萬花筒。寬闊的馬路上，自行車鈴聲“叮鈴鈴”響成一片，偶爾有一兩輛“鳳凰牌”小轎車開過，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商店門口的大喇叭放著時髦的流行歌曲，穿著的確良襯衫和喇叭褲的年輕人三三兩兩，臉上洋溢著這個時代特有的朝氣和懵懂。

劉彩霞沒有被這片繁華迷住眼。

她徑直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穿過幾條人聲鼎沸的街道，來到了目的地——市百貨批發市場。

一股混雜著汗味、香料味和布料霉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市場里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各個攤位上堆記了各式各樣的商品，從毛巾臉盆到衣服鞋帽，應有盡有。攤主們扯著嗓子招攬顧客，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熱鬧得像一鍋沸騰的粥。

劉彩霞一個攤位一個攤位地看過去。

她沒有去看那些大路貨，目光直接鎖定在那些賣小飾品的角落攤位。

“小姑娘，買點什么？看看這雪花膏，蛤蜊油，香得很！”一個胖乎乎的女攤主熱情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