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張曉明瘋了似的想沖出去,身邊的士兵死死按住他:“別去!鬼子的機槍還在掃!你出去就是送死!”
“送死也要去!他是我爹!張鐵山是我親爹!”張曉明嘶吼著,猛地扯下領口的銅鎖,狠狠砸在工事的石頭上,“哐當”一聲,銅鎖裂開一道縫,露出里面娘刻的小字:“一家四口,平安團圓”。“這半塊銅鎖!是我娘給我的!他懷里藏著另一半!他怕違反旅規,讓我改名叫阿明,把水壺上娘寫的名字摳掉,連刺刀上的布條都不敢跟我說是娘織的!現在他死了!你們還攔著我干什么!”
士兵們都愣住了,按住他的手瞬間松了——誰也沒見過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新兵,會有這么瘋狂的樣子。有人看到了刀尖上的半塊銅鎖,有人想起張鐵山總揣著的左手,還有人見過水壺蓋里的紙片,所有之前被忽略的細節,此刻全串在了一起,像一把刀扎在每個人心上。
張曉明抓起地上的銅鎖,又撿起那把纏著藍布條的刺刀,不顧一切地沖出去。日軍的機槍子彈擦著他的耳邊飛過,打在旁邊的斷墻上,濺起的碎石劃破了他的臉頰,可他渾然不覺,眼里只有爹倒在地上的身影,嘴里反復喊著:“爹!我來陪你了!娘和妹妹在等咱們!咱們一家,再也不分開了!”
張鐵山躺在地上,意識已經模糊,卻隱約聽到兒子的聲音,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起手,指向刀尖上的銅鎖,嘴唇顫抖著,嘴里喃喃著“曉明……拼……一起……”,手剛碰到兒子的褲腿,就重重落在血泊里,再也沒動過。
張曉明撲到爹身邊,小心翼翼地把他抱進懷里,將兩塊銅鎖拼在一起——碎渣剛好對上,完整的“平安團圓”四個字,被鮮血染得通紅。“爹,你看,銅鎖拼好了……咱們一家,終于團圓了……”他把拼好的銅鎖塞進爹的左手,又把娘織的布條纏在爹的手腕上,蓋住那道疤痕,“娘說過,布條能擋災,現在能護著你了……”
旁邊的士兵看著這一幕,有的別過臉抹眼淚,有的端起步槍朝著日軍瘋狂射擊——之前他們還覺得張鐵山對“侄子”太苛刻,現在才懂,每一次刻意的疏遠,每一次狠心的隱瞞,都是怕失去兒子的父愛。王銀浩走過來,默默脫下自己的軍裝,蓋在張鐵山身上,聲音哽咽:“老班長,你放心,阿明……不,曉明,我們會照顧好他。”
就在這時,2團陣地傳來劇烈的爆炸聲——三輛九四式坦克突破了外圍防線,直撲倉庫,車首機槍瘋狂掃射,打得士兵們根本抬不起頭,一名日軍小隊甚至已經翻上了倉庫的圍墻!趙虎大喊:“扔手榴彈!打坦克履帶!別讓他們進來!”兩名士兵抱著集束手榴彈沖上去,剛跑兩步就被坦克機槍擊中,倒在地上,鮮血順著地面流進戰壕。
吳大勇借著斷墻的掩護,貓著腰繞到一輛坦克的側后方——那里是九四式坦克的裝甲薄弱處,厚度不足10毫米。他抓起一捆集束手榴彈,趁著坦克轉彎的間隙,猛地拉開引線,塞進了履帶輪與車體的縫隙里。“轟隆!”一聲巨響,坦克履帶被炸斷,車身瞬間傾斜,吳大勇也被氣浪掀倒,嘴角流出血來,可他掙扎著爬起來,又朝另一輛坦克沖去,嘴里喊著“狗娘養的鬼子!老子跟你們拼了!”
“機會來了!”李勝大喊一聲,帶著3團預備隊沿著戰前挖好的交通壕,飛快繞到日軍側翼,突然發起進攻。日軍腹背受敵,原本緊密的步坦協同瞬間亂成一團,岡崎謙受騎著馬在陣地上嘶吼:“撤退!撤退!坦克で掩護せよ!”(撤退!撤退!用坦克掩護!),可已經晚了,3團士兵像潮水般沖上來,有的用步槍射擊坦克觀察孔,有的用手榴彈炸坦克履帶,日軍士兵四處逃竄,有的甚至慌不擇路躲到坦克底下,卻被自家坦克的履帶碾成了肉泥。
陸銘凡帶著指揮所的衛兵也沖了上去,手里的大刀揮舞著,寒光閃過,一名舉著“武士道”旗幟的日軍軍曹被砍倒在地,旗幟落在地上,很快就被鮮血染紅。他剛要繼續往前沖,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喊“小心!”,緊接著就被一個身影猛地推開——是李若曦!她帶著衛生隊的護士趕到了前線,正好看到一顆子彈朝陸銘凡飛來。子彈擦著李若曦的胳膊飛過,打在后面的斷墻上,留下一個深孔,她的白大褂瞬間被鮮血染紅,卻顧不上疼,抓著陸銘凡的胳膊說:“你瘋了嗎?這里太危險!”
“你怎么來了?”陸銘凡又驚又怒,抓過她的胳膊查看傷口,手指都在發抖,心疼得不行,“快回救護所!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是衛生隊隊長,弟兄們在前面拼命,我不能躲在后面!”李若曦咬著牙,讓身邊的護士去救治受傷的士兵,又從藥箱里拿出紗布,要給陸銘凡擦臉上的血,“你別管我,快指揮戰斗,別讓弟兄們白白犧牲!”
“旅長!31師捷報!”趙承業拿著一份電報跑過來,聲音因激動而發顫,“王冠五團長帶著士兵肅清了清真寺周邊的步兵第10聯隊殘敵,還繳獲了一個九二式步兵炮陣地,現在正往北門推進,要切斷瀨谷支隊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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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凡聽了,精神一振,舉起大刀朝著士兵們大喊:“弟兄們!31師端了鬼子的炮兵陣地!瀨谷支隊要被咱們包餃子了!再加把勁,把這群狗娘養的趕回老家去!”
士兵們士氣大振,戰斗力更猛了,原本僵持的戰局瞬間扭轉。岡崎謙受見大勢已去,再打下去只會全軍覆沒,只好帶著殘兵狼狽撤退,坦克在前掩護,步兵在后交替后撤,留下滿地的尸體、斷裂的武器和兩輛被炸毀的九四式坦克,朝著嶧縣方向逃去——逃跑時,還有受傷的日軍士兵躺在地上喊著“救え!救え!”(救我!救我!),卻沒人回頭管他們。
太陽漸漸西斜,金色的陽光透過淡淡的硝煙,灑在滿目瘡痍的陣地上。張曉明抱著爹的尸體,跪在工事旁,把拼好的銅鎖放在爹的胸口,又把那把纏著藍布條的刺刀插在旁邊。王銀浩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低沉:“孩子,你爹是條漢子,是咱們3營的英雄。把他好好埋了,帶著他的念想,接著殺鬼子——你娘和妹妹,還有你爹,都在看著你。”
張曉明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抱起爹的尸體,朝著陣地后方走去。路過其他士兵時,有人默默遞來一塊干凈的布,想幫他擦干凈爹臉上的血;有人主動扛起他的步槍,讓他能更穩地抱著爹;還有人從口袋里摸出一塊干糧,塞到他手里——沒人再提獨立旅的規矩,也沒人怪他暴露了身份,只有無聲的敬重,送給這對用隱瞞守護親情、用生命守護家國的父子。
1團團長陳昭明走到陸銘凡身邊,擦了擦臉上的血污,笑著說:“旅長,咱們又守住了!打死步兵第63聯隊第2大隊至少兩百人,炸毀兩輛九四式坦克,還繳獲了三挺歪把子輕機槍和二十箱步槍子彈!”
陸銘凡點點頭,目光望向張曉明遠去的方向,眼神沉重卻堅定——他剛聽士兵說了銅鎖、水壺和刺刀的事,想起張鐵山經常問的一句“阿明那娃表現咋樣”,想起他揣在懷里的東西,心里像被堵著似的疼。他對趙承業說:“給孫總司令發報時,加一句,1團3營士兵張鐵山,攜子張曉明同兵抗敵,為守陣地壯烈犧牲,父子生前隱去關系,至死方以銅鎖相認,請求追授‘雙烈’稱號,將其事跡載入旅史,告慰英靈!”
“是!旅長!”趙承業應聲,筆尖在電報紙上頓了頓,重重寫下“張鐵山、張曉明”兩個名字,眼眶也紅了。
這時,方大華抱著幾箱子彈跑過來,臉上滿是喜色:“旅長!集團軍的補給到了!五千發步槍子彈、五捆集束手榴彈,還有十瓶磺胺!雖然不多,但至少能撐到下次增援!”
陸銘凡接過子彈箱,遞給身邊的士兵,又走到李若曦身邊,蹲下身輕輕握住她的手:“你的傷怎么樣?還疼嗎?”
“沒事,只是擦破皮,不礙事。”李若曦抬頭沖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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