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剛把發往軍部和第二戰區的電報發完,正收拾電臺設備,陸銘凡忽然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劉成,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你立刻以我的名義,給上海的陳默發一封密電。”
劉成愣了一下,陳默這個名字他只在私下聽陸銘凡提過一次,知道是陸旅長父親陸振庭的貼身護衛,據說不僅身手了得,還是德國慕尼黑軍事學校結業的,精通武器裝配與秘密運輸,常年幫陸振庭打理洋行里的軍火生意。只是陸銘凡向來不愿借家世之力,此刻突然要聯系陳默,顯然是真的急了。
“旅長,是關于武器的事?”劉成小聲問道,同時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帳篷外士兵們正忙著分發繳獲的罐頭,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陸銘凡點頭,指尖在帳篷角落的木箱上輕輕敲擊,語氣里帶著一絲糾結,卻更多是不容置疑的堅定:“臺兒莊戰局緊迫,軍部那邊大概率還是會用‘嫡系優先’推脫,咱們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陳默熟悉上海到徐州的秘密運輸線路,還能通過洋行渠道弄到德械裝備,我需要他幫忙采購一批重武器,盡快送到臺兒莊前線。”
他頓了頓,補充道:“密電里要寫清楚,我要的是德式75毫米山炮4門、MG08重機槍12挺,還有配套的炮彈和子彈,另外再采購2000支毛瑟98k步槍——這些裝備不用走官方渠道,讓他通過內河航運走淮河支流,避開日軍的封鎖線,送到臺兒莊外圍的薛城聯絡點,到時候我會派周正帶偵察連去接應。”
說到這里,陸銘凡忽然停頓,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眉頭微蹙后又舒展開:“還有,讓陳默安排家里的阿福親自壓送這批物資。阿福是從小在陸家長大的家生子,跟著我父親二十多年,忠心絕對可靠,而且他熟悉江浙一帶的水路,還懂些拳腳,能應對路上的突發情況。另外,讓他帶上20萬元大洋,一部分用來支付軍火尾款和運輸隊的酬勞,剩下的留給咱們旅當補給經費——眼下弟兄們的糧食和藥品都緊缺,這筆錢能應急。”
劉成聽到“20萬元大洋”時,心里不由得一驚——這筆錢在當時足夠裝備半個團的士兵,而且阿福作為陸家的家生子,親自壓送不僅能保障物資安全,更能看出陸銘凡對這件事的重視。只是他也明白,陸銘凡特意提“家生子”,也是怕外人經手會泄露消息,畢竟秘密運輸軍火本就風險極大,再牽扯無關人等,只會徒增變數。
“旅長,阿福先生壓送大洋,會不會需要跟陸老先生知會一聲?20萬大洋不是小數目,萬一……”劉成還是有些顧慮,畢竟這筆錢大概率是從陸家的產業里調撥的,瞞著陸振庭總覺得不妥。
“不用。”陸銘凡搖頭,語氣比之前更堅定,“阿福知道我的性子,他會悄悄從上海洋行的備用資金里調撥,事后我會給父親寫封信說明情況——這筆錢算我借的,等戰后我用軍餉和戰功獎金慢慢還。咱們借的是人脈和應急的錢,不是靠家世謀特權,這點必須分清楚。”
劉成點頭應下,又想起藥品的事,補充道:“旅長,之前李醫生說磺胺粉和消炎藥快用完了,要不要讓陳默順便多運些過來?”
“當然要。”陸銘凡立刻接話,眉頭重新皺起,“密電里加上,讓陳默通過上海的西藥行采購500盒磺胺粉、300支青霉素和200卷醫用紗布,跟武器一起運過來。還有,讓他多帶3個懂武器維修的技工,山炮和重機槍要是在運輸中出了故障,也好及時修復,免得耽誤前線使用。”
劉成快速記下這些細節,轉身回到電臺旁,開始編寫密電。他特意用了陸銘凡之前教過的密碼——基于《孫子兵法》章節的加密方式,每個字對應不同的章節頁碼和行數,只有陸銘凡、陳默和阿福知道解密方法,就算密電被日軍截獲,也破譯不出內容。
電報發出去后,劉成把電臺收好,走到陸銘凡身邊:“旅長,密電已經發了。按阿福先生的做事風格,他明天一早就會從上海出發,跟陳默匯合后組織運輸隊,估計一周內就能到薛城。”
陸銘凡接過之前遞給劉成的黃銅令牌,重新揣回貼身口袋,目光望向帳篷外——月光下,陳小三正把罐頭里最后一塊肉分給身邊的傷員,那名發燒的士兵雖然臉色蒼白,卻還是笑著說了聲“謝謝”。他心里忽然松了口氣,仿佛已經看到阿福帶著武器和大洋,沿著淮河緩緩駛來的場景。
“劉成,這件事暫時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周正和李醫生。”陸銘凡再次叮囑,“不是信不過他們,是怕走漏消息。日軍在淮河沿線的哨卡查得嚴,萬一被他們知道有運輸隊過來,肯定會派部隊攔截;而且軍部要是知道咱們私下弄武器和大洋,說不定會借機發難,扣上‘私通軍火’的帽子,到時候反而麻煩。”
劉成點頭:“旅長放心,我會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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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帳篷外傳來一陣馬蹄聲,是周正帶著偵察連的士兵回來了。他剛走進帳篷,就興奮地說道:“旅長,剛才去宿縣外圍偵察,發現日軍的巡邏隊比之前少了,而且他們好像在往臺兒莊方向調動,估計是前線兵力不夠,要抽掉后方的人去支援。咱們明天早上出發,順著淮河小道走,應該能順利趕到臺兒莊。”
陸銘凡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好,那就按計劃行事,明天天不亮就拔營。周正,你再派兩個偵察兵,提前去薛城聯絡點打探情況,留意有沒有一艘掛著‘和記’商號旗幟的貨船——那是陳默運輸隊的標記,船上還有個叫阿福的中年人,帶著眼鏡,左手有塊胎記,要是遇到了,就跟他們說‘陸先生的貨到了’,讓他們在聯絡點等著咱們。”
周正雖然不知道“阿福”是誰,但還是爽快地應道:“沒問題,旅長,我現在就去安排!”
等周正走后,陸銘凡走到帳篷外,望著淮河的方向。夜色里,河水泛著冷光,像是一條黑色的綢帶,蜿蜒通向遠方。他知道,阿福和陳默的運輸隊很快就會沿著這條河趕來,帶著他們急需的武器、藥品和大洋;而他和弟兄們,也即將踏上臺兒莊的戰場,迎接一場生死硬仗。
他摸了摸貼身的那枚黃銅令牌,心里忽然有了底氣。前世的歷史里,臺兒莊戰役的勝利伴隨著巨大的傷亡,可這一世,他不僅要贏,還要讓更多的弟兄活著看到勝利——靠的不僅是戰場上的拼殺,還有這瞞著所有人、用“借”來的資源爭取到的生機。
“旅長,該休息了,明天還要趕路呢。”李若曦端著一碗熱水走過來,遞給陸銘凡,“剛才那名發燒的士兵體溫降下去了,多虧了繳獲的罐頭,給他補充了點營養。”
陸銘凡接過熱水,喝了一口,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驅散了夜里的寒氣。他看著李若曦疲憊卻依舊明亮的眼睛,輕聲說道:“李醫生,辛苦你了。等過幾天,會有一批藥品和糧食送過來,到時候咱們就不用這么緊張了。”
李若曦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真的?那太好了,到時候就能好好給弟兄們治傷了。”她沒多問物資的來源,只是單純地為這個消息感到高興。
陸銘凡看著她的笑容,心里暗暗發誓:不管多難,都要讓阿福和陳默把物資平安送到。這些為了家國浴血奮戰的弟兄們,值得更好的裝備、更充足的補給,而他要做的,就是為他們爭取到這些,哪怕要放下“不借家世”的執念,哪怕要背負“私購軍火”的風險,也絕不退縮。
夜色漸深,帳篷外的士兵們漸漸睡去,只有巡邏的哨兵還在來回走動。陸銘凡坐在帳篷里,手里拿著臺兒莊地圖,手指在北門陣地反復摩挲——那里將是血戰的戰場,也是他改寫歷史的起點。而此刻的上海,陳默收到密電后,正連夜聯系軍火商;阿福則在清點大洋,把錢裝進特制的木箱,外面裹上粗布,偽裝成普通貨物。一場承載著希望的秘密運輸,即將在淮河上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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