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炮火沉寂了大半天,直到午后,一輛插著“中央社”旗幟的摩托車才沖破警戒線,停在雨花臺陣地前。騎手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滿是塵土的臉——中央社記者沈毅,手里緊緊攥著一疊還帶著油墨香的《中央日報》,朝著指揮堡大喊:“陸團長!陸團長!捷報見報了!”
士兵們圍了上來,沈毅舉起報紙,頭版頭條的黑體字格外醒目:《抗戰首捷!98師陸團繳獲日軍聯隊旗,系正面戰場首次奪旗》。標題旁配著一張照片:陸銘凡站在主峰陣地上,身后是飄展的“雨花臺奮勇團”團旗,手里舉著那面繳獲的日軍聯隊旗復制品(真品已送師部),眼神銳利如刀。
“團長,您上報紙了!”鄭凱搶過一張報紙,指著照片興奮地喊。陸銘凡接過報紙,目光落在正文第一段:“……日軍聯隊旗為其聯隊精神象征,自甲午戰爭以來,中國軍隊從未在正面戰場繳獲。此次98師陸銘凡團于雨花臺奮勇奪旗,擊斃聯隊長長谷川正憲,生擒代理聯隊長松井秀治,不僅打破日軍‘聯隊旗不可奪’的神話,更創下抗戰以來正面戰場之紀錄……”
沈毅擦了擦汗,笑著解釋:“這篇報道是軍委會新聞檢查處特批的,早上排版時,編輯們都激動壞了。要知道,之前日軍總吹噓‘聯隊旗與聯隊長共存亡’,這次咱們不僅繳了旗,還斃了聯隊長,這消息一出來,南京城都沸騰了!”
陸銘凡的手指劃過報紙上“陸銘凡”三個字,忽然想起前幾日王甲本私下說的話——晉升少將的命令里,除了戰功,還提到“其父陸振庭先生曾任職軍政部,素有聲望,為國舉賢”。他心里清楚,若不是父親在軍政部的舊識暗中遞話,僅憑一場戰斗的戰功,未必能拿到“火線晉升少將”的備案資格。但他沒說破,只是問:“報社這么大篇幅報道,是有什么特別的安排?”
沈毅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實不相瞞,這是軍委會的意思。眼下南京保衛戰打響,全國軍民都在關注前線,需要一個振奮人心的捷報。你們繳獲聯隊旗,正好是個絕佳的例子——一來,讓百姓知道日軍并非不可戰勝,激發抗日熱情;二來,也是給其他抗日部隊做個樣子,讓他們看看,只要戰術得當、官兵用命,就能打出漂亮的勝仗。”
他指著報紙上的編者按:“你看這里,編者按里寫著‘望各戰區部隊效法陸團,奮勇殲敵,共赴國難’,這就是明著讓其他部隊學習你們的戰術。聽說,軍委會還把你們的戰斗詳報印成小冊子,下發到各戰區呢!”
士兵們聽得熱血沸騰,王強撓著頭笑:“沒想到咱們打了場仗,還成了全軍的榜樣!”李勝也湊過來:“沈記者,報紙上寫咱們‘戰術刁鉆、火力配置得當’,這都是團長的功勞!”沈毅笑著點頭:“沒錯,報道里特意提到了你團‘高射機槍平射壓制集群、沖鋒槍近戰突襲’的戰術,說這是‘以弱勝強的典范’。”
陣地上的氣氛越來越熱烈,有的士兵把報紙小心翼翼地折起來,塞進軍裝內袋,說要寄回老家給爹娘看看;有的圍著沈毅,讓他講講南京城里的百姓是怎么議論的。沈毅說:“老百姓拿著報紙,在街頭巷尾傳閱,還有商家主動捐糧捐物,說要給‘奪旗英雄’送補給。就連唐生智司令都在軍官會議上提到你們,說雨花臺是南京外圍的‘定心石’!”
李若曦拿著報紙,眼眶有些發紅——她的家人都在南京城,之前一直擔心他們的安危,現在看到報紙上的捷報,心里踏實了不少:“要是我爹娘看到這報紙,肯定會為我驕傲的!”一個年輕的士兵握著報紙,激動地說:“團長,我要給家里寫封信,告訴他們我在雨花臺打鬼子,還上了報紙,讓他們放心!”
陸銘凡看著眼前興奮的士兵們,心里卻很清醒。他對沈毅說:“沈記者,多謝你們的報道,但請務必在后續報道中提醒百姓,雨花臺的戰斗還在繼續,日軍的反撲隨時可能到來。我們會守住陣地,但也希望百姓們能盡快撤離,安全第一?!?/p>
沈毅點點頭:“放心,我們已經安排了后續報道,會客觀說明前線的戰況。不過,你們的捷報確實太重要了——昨天我在南京城采訪,看到不少百姓因為日軍逼近而惶恐不安,今天報紙一出來,大家的臉上都有了笑容,都說‘有陸團這樣的部隊在,南京就有希望’!”
傍晚時分,沈毅要離開了,陸銘凡派了兩個士兵護送他下山。臨走前,沈毅握著陸銘凡的手:“陸團長,你們一定要保重!全國的軍民都在看著雨花臺,都在等著你們的好消息。我們會繼續報道你們的戰斗,讓更多人知道,在南京城外,有一群最勇敢的中國士兵,在用生命守護著國家!”
沈毅走后,陸銘凡把報紙貼在指揮堡的墻上,對著士兵們說:“弟兄們,報紙上的榮譽,是給咱們的,更是給全國軍民的。軍委會讓其他部隊學習咱們,咱們更要打出個樣子來!今晚日軍肯定會來夜襲,咱們得好好準備,讓他們知道,‘雨花臺奮勇團’的稱號,不是白來的!”
“是!”士兵們齊聲應下,立刻行動起來——有的檢查武器,有的加固戰壕,有的在陣地前埋地雷。夕陽的余暉灑在陣地上,那面“雨花臺奮勇團”的團旗在風里飄展,與報紙上的照片相映成輝。
陸銘凡站在團旗下,看著遠處的南京城,心里清楚:晉升少將、報紙報道,這些都是榮譽,更是責任。他知道,父親在軍政部的關系幫他拿到了晉升的機會,但他更明白,只有守住雨花臺,才能對得起這份榮譽,對得起全國軍民的期待。他拿起望遠鏡,望向日軍陣地,心里默念:谷壽夫,你的聯隊旗已經成了激勵全國軍民的旗幟,接下來,該輪到你為你的狂妄付出更慘痛的代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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