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援兵與謀劃（第1頁）

羅店的晨霧裹著焦糊味，壓得人胸口發(fā)悶。陸銘凡剛在貓耳洞里用冷水擦了把臉，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軍號聲——不是日軍那刺耳的“沖鋒號”，是國民革命軍的集合號！他猛地竄出戰(zhàn)壕，望遠鏡里，土坡后竄出一隊灰黃色軍裝的士兵，領(lǐng)頭的人舉著面殘破的軍旗，“第98師補充營”的字樣在霧里隱約可見。

“是援兵！”王二柱的喊聲剛落，陣地上的士兵們就涌到戰(zhàn)壕沿，連貓耳洞里的傷員都掙扎著探出頭。陸銘凡帶著趙虎、周正往坡下跑，近了才看清，領(lǐng)頭的是補充營副營長張磊，身后跟著八十三個士兵，有的扛著“中正式”步槍，有的背著沉甸甸的彈藥箱，還有兩挺馬克沁重機槍，槍管上的藍漆都沒磨掉。

“陸營長，師部命我?guī)аa充兵支援！”張磊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聲音透著股剛從軍校畢業(yè)的銳氣，“知道3營打得苦，除了弟兄，還帶了兩百發(fā)重機槍彈、五百發(fā)步槍彈，還有兩箱手榴彈。”他指了指身后的士兵，“這些弟兄有江蘇的莊稼漢，有浙江的碼頭工，還有幾個是從上海退下來的老兵，雖然新兵多，但個個想打鬼子。”

陸銘凡攥著他的手，指節(jié)都在抖——3營原本只剩六十一個能戰(zhàn)斗的，加上這八十三人，總算湊齊一百四十四人，重機槍從“零”變成“兩挺”，彈藥也終于不用再拆日軍彈殼湊數(shù)。“張副營長，你們來得比救命糧還及時！”

士兵們圍著彈藥箱，眼里亮得像要著火。趙虎摸著重機槍的槍管，咧嘴笑：“有這大家伙，下次鬼子坦克來，咱也能給它開個洞！”張磊帶來的老兵里，有個叫老鄭的，曾是師部的機槍手，他拍了拍趙虎的肩膀：“兄弟，這馬克沁得用水冷，待會兒我教你怎么保養(yǎng)，打起來別卡殼。”

當天下午，陸銘凡在貓耳洞里召開作戰(zhàn)會，地上鋪著日軍布防圖，張磊、趙虎、周正，還有補充兵里的老鄭、陳武、王順圍坐一圈，每個人手里都攥著塊干糧——是用張家村老鄉(xiāng)送的玉米面做的餅，硬得硌牙，卻沒人在意。

“先說說敵情。”陸銘凡用刺刀尖點著圖上的獨立小院，“日軍第11師團步兵第44聯(lián)隊前沿指揮部，指揮官小野田敏夫少佐，此人實戰(zhàn)經(jīng)驗足，前幾天的毒氣戰(zhàn)、滲透襲擾都是他的主意，害死咱們二十一個弟兄。目前指揮部有一個加強班衛(wèi)兵，共十五人，配備兩挺‘歪把子’輕機槍，分別架在正門和后院墻根；夜里八點固定開作戰(zhàn)會，參會的有七個小隊長大尉，加上小野田，共八名軍官，此時衛(wèi)兵大多在院外警戒，院內(nèi)防守最松。”

張磊皺著眉：“十五個衛(wèi)兵，兩挺輕機槍，硬沖肯定不行，得靠偷襲。但日軍最近加了巡邏，每半小時一趟，路線是從小院到西側(cè)公路，咱們怎么繞？”

周正從懷里掏出張草圖，是他和小李摸地形時畫的：“巡邏隊走的是大路，咱們可以走東側(cè)的田埂，那里有幾個彈坑，能躲；而且小院后院的老槐樹，樹枝伸到墻頭，趙虎哥這種會爬樹的，能順著樹枝翻進去。不過墻頂有鐵絲網(wǎng)，得小心鉤掛。”

“鐵絲網(wǎng)不是問題。”陳武突然開口，他以前是戲班子的武生，身子瘦得像條桿，“我會縮骨功，能從鐵絲網(wǎng)的縫隙里鉆，到時候我先爬墻，把鐵絲網(wǎng)往兩邊掰，給你們開個口子。”

王順也接話：“我在上海洋行做過伙計，日語能說流利，夜間口令‘武運’對‘長久’，我已經(jīng)記熟了。要是遇到單獨的哨兵盤問，我能混過去，實在不行就用匕首解決，保證不發(fā)出聲音。”

老鄭蹲在一旁，手里擺弄著鉗子和幾根電線：“我來剪電話線，最好能把院里的照明電線也剪了，夜里一黑，鬼子更慌。不過得等你們摸進院，我再動手，不然提前斷電，反而會引起警惕。”

趙虎搓了搓手，胳膊上的繃帶還沒拆：“我?guī)蓚€獵戶弟兄負責摸哨，正門兩個哨兵，我用麻繩套脖子，他們倆負責捂嘴，保證三秒內(nèi)解決，不弄出動靜。等你們在院里得手，我就去端那挺正門的輕機槍，給撤退打掩護。”

陸銘凡聽著眾人的話，點頭補充：“劉三狗雖然腿傷沒好，但他力氣大，還懂聽聲辨位，讓他跟著我，負責扛炸藥包——咱們帶兩個改裝炸藥包，要是撤退時日軍追得緊，就炸掉院外的石橋，斷他們的路。”

討論完戰(zhàn)術(shù)，開始分配武器。陸銘凡從彈藥箱里翻出繳獲的裝備，一一擺在地上：

——匕首：四把日軍“九四式”刺刀，刀身短但鋒利，適合近身摸哨，分給趙虎、陳武、王順和自己，每人一把，用黑布纏好刀鞘，防止反光。

——手榴彈：六枚改裝的日軍“九七式”手榴彈，引信從三秒延長到五秒，留給周正和劉三狗，負責突襲時炸軍官、撤退時斷后。

-——輕機槍：一挺繳獲的“歪把子”，配五十發(fā)彈夾，交給老鄭，他經(jīng)驗豐富，撤退時能壓制日軍火力；另備一挺“捷克式”輕機槍，藏在院外兩百米的彈坑里，作為接應(yīng)火力。

——輔助工具：一卷浸了煤油的麻繩（趙虎爬墻、套哨用）、一把絕緣鉗子（老鄭剪電線用）、兩塊日軍“步兵第44聯(lián)隊”臂章（王順、陳武偽裝用），還有一小瓶白磷粉（萬一被發(fā)現(xiàn)，撒向日軍眼睛，爭取逃跑時間）。

“都檢查好自己的裝備，別到了地方掉鏈子。”陸銘凡拍了拍手，“張副營長，我?guī)Ъ獾缎￡牫霭l(fā)后，你留陣指揮，讓老鄭帶來的新兵熟悉重機槍陣地，要是日軍反撲，就用馬克沁壓制，別讓他們靠近戰(zhàn)壕。”

張磊點頭：“放心，陣地交給我！你們注意安全，得手后立刻撤退，別戀戰(zhàn)。”

這時，李若曦提著藥箱走進來，給每個人遞上一小包止血粉：“這是用艾草、石灰和云南白藥混的，止血快。趙虎，你胳膊的傷還沒好，別太用力；陳武，爬墻時小心，鐵絲網(wǎng)卡破了皮，得及時上藥。”她把最后一包藥塞給陸銘凡，低聲說：“我在陣地等你們，一個都不能少。”

陸銘凡攥緊藥包，對眾人低喝：“都記好任務(wù)，今晚十點，準時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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