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辭裹著那件寬大的、帶著男人陽剛氣息和淡淡樟腦丸味道的軍大衣,坐在桌前。
屋子里依舊很冷,但身上總算有了一絲暖意。
她從包袱里拿出針線包,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昏黃的最后一縷天光,開始修補自己那件在火車上被鐵皮刮破的裙角。
那是一件月白色的棉布長裙,破口不大,但對于蘇錦csv辭來說,任何一點瑕疵都無法容忍。
她的養母曾告訴她,一個女人,可以窮,可以沒有家世,但永遠不能活得粗糙。
針線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她沒有用普通的縫合法,而是用了一種極為精細的“藏針繡”。
銀針上下翻飛,幾乎看不到線跡,不過片刻功夫,那道小小的破口便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裙角上多出來的一片小小的、栩栩如生的竹葉。
她神情專注而寧靜,纖長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一片剪影,仿佛周圍的惡劣環境與她全然無關,她依舊是那個在江南繡坊里,與針線絲綢為伴的蘇錦辭。
就在這時,房門被“哐當”一聲,粗魯地推開了。
霍野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他手里拎著一個鋁制的飯盒,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氣。
他一進門,就看到了桌邊那個安靜的身影。
昏黃的光線下,她裹著他手下副隊長的舊軍大衣,顯得格外嬌小。
她低著頭,正專注地擺弄著手里的針線,側臉的輪廓柔和得像一幅水墨畫。
那一瞬間,霍野的腳步頓住了,呼吸也跟著一滯。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
軍區的女人們,要么是像劉巧英那樣潑辣能干的軍嫂,要么是衛生所里活潑愛笑的小護士。
她們爽朗、大方,卻獨獨沒有眼前這人身上這種,仿佛能讓時間都靜下來的、沉靜如水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