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的周圍,更多的獸毛紛紛揚(yáng)揚(yáng),在我們視野所見處柳絮般緩緩飄落。時而有一兩撮吹到我的臉上,我茫然地抓住它,又把它拂開,讓它落入到土地里。
就在這時,鼓聲停了。
它的停下和出現(xiàn)一樣突兀,整片草原一下子又沒有了任何聲響。所有的獸毛也停止了下落,整片空間被鼓聲操控著,在那一秒全部陷入了阻滯,吸入我鼻腔的空氣都變得粘稠了起來。
我們簡直是不受控制般回頭望去。女人的那雙手撫摸著那張蠕動的鼓面,上半身輕微地晃動著。她的嘴唇微微上揚(yáng),露出了一個柔和明媚的笑容。
試音結(jié)束,她準(zhǔn)備真正開始演奏了。
我先尖叫出聲,就在同時,她狠狠地,用力拍擊了一下鼓面。
獸毛全部在半空中顫抖著,開始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尖叫。
那種尖叫聲讓我們所有人都控制不住地弓下了身子,我的耳朵里涌出一股液體,手一抹發(fā)現(xiàn)全都是血,眼前的東西也一陣黑一陣白,并看不清楚。
那不是普通的聲音,那是撕碎一個靈魂時傳出的劇烈悲鳴。
我仍然記得,在草原上,人呼出的最后一口氣帶著它們的靈魂。只要用獸毛接住這一口氣,靈魂就會被儲藏在那撮獸毛之上。
這里有成百…上千…乃至于上萬個靈魂。它們伴隨著敲擊聲,在草原的上空被這種力量撕扯哀嚎著。
這是一場由靈魂組成的雨,我也瞬間意識到了那個女人的名字。
公主。
她就是那個公主。
第40章深入腹地
人類到底能不能抗衡這些化外之物的存在?
在幾天前,甚至幾個小時前我肯定會說可以。我們可以逃跑,可以繞開,找對辦法,我們甚至可以用特定的方式殺死一只鬼。人類可以探索未知,掌控著讓“未知”化為“已知”的方法——我們從小到大都是被這樣教育的,成百上千年來,我們也是這樣做的。
向往,征服,恐懼只是危險(xiǎn)到來前的提示,但恐懼從不會成為阻礙前行的路障。
那么,我們現(xiàn)在可以抗衡它們了嗎?
答案是:不行。
在響徹草原的尖嘯響起的那瞬間,我的耳朵馬上就被震得聽不見了。那種尖銳的鳴叫鉆進(jìn)了腦子里,所有的聲音都變得悶悶的,只有一陣陣嗡鳴在頭顱里四處亂撞。
血流到我的下巴,我向前跪倒,旁邊的周子末拉了我一把,我勉強(qiáng)支起上半身,就看見他一口鮮血吐在了草地上。
他看上去也相當(dāng)不可置信,那一口血量絕對不少,不知道是傷到了哪里。老陳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驚愕,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了,一手一個把我們都拽住了。
“跑。”
我看見他的口型。
我也想跑,甚至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想逃跑,但現(xiàn)在我站起來都很費(fèi)勁,腿不聽使喚地發(fā)抖。
那種尖叫聲一直未曾停下。
我頭暈眼花,只能本能地勉強(qiáng)邁出幾步,腳底下的草地突然就變得異常柔軟,那種爛泥般的觸感吸附著我的鞋底,讓我每次抬腿都變得特別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