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哪一朝,哪一代的輿圖上,都沒有一個叫做“江湖”的地名,可“江湖”從古至今卻無處不在。在江湖中每天都會發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就比如此時、此刻、此地,就有著一場驚心動魄的賭局。
在北離邊境有著這樣一座城,名為三顧城,關于三顧城外間有這么一句話:“三顧城中紅塵笑,美人莊里醉風流”。所謂美人三顧,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三顧傾我心。誰又能想到,在通往西域三十二佛國的路上,這名動天下的妓院竟是一條必經之路。
只不過,現在在這三顧城里,最受矚目的,反倒不是什么美人,而是一場賭局,賭局的一方,是一個白發儒雅的中年文士,賭局的另一方,是一個青衫錦袍的少年以及一個面容冷峻的黑衣青年。
青衫少年名叫蕭瑟,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客棧老板,而黑衣青年卻是近幾年來江湖中頗為有名的后起之秀唐蓮。
賭局倒也簡單,搖骰子,猜大小,贏者生、敗者死,此為生死之局。至于這三人為什么在這里,那說來也簡單,便是為了一口棺材。
一口黃金棺材。
幾個月前,江南寒水寺忘憂大師忽然圓寂,不久之后,便有一口純金的棺材從寒水寺被運出,運送這棺材的,便是雪月城大弟子,唐蓮。
關于這口棺材江湖上眾說紛紜,有說里面存著寒水寺十余年來香客的香火錢換的金銀珠寶,有說里面存著忘憂大師一生所學的武功秘籍,只是因著這位唐蓮唐少俠的緣故,無數覬覦這口黃金棺材的江湖人士只能退避三舍。
只是雪月城的名號固然能嚇退江湖上三四流的小丑,唐蓮的暗器和拳頭也能打退那些野心勃勃的二流高手,但遇上真正一流的高手,就算是頂著雪月城百里東君、唐門唐憐月弟子身份的唐蓮,也未必能夠招架的住。
因為這就是江湖,江湖從來不缺高手。
賣肉的壯漢、做鞋子的老太,賣油郎、抬轎子的護衛這些都有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甚至你以為只是偷了家里地契然后跑出來賣酒的叛逆少年,可能隨手便能招出一條十丈長的巨蛇。
唐蓮再能打,他也打了一路,唐門的暗器再好用,也不是無限發子彈的沖鋒槍。
所以,唐蓮和他那個在半路認識的小伙伴蕭瑟,決定用一種文明的方式和面前這位白發如仙的儒雅文士決定那口黃金棺材的歸屬。
那便是……賭!
既賭前路,亦賭生死。
儒雅文士輕輕晃動骰盅,然后穩穩的放在桌上,在他的對面,一身錦袍的蕭瑟神色淡然的看著那儒雅文士,似是毫不在意他剛剛搖出了多少點。至于坐在蕭瑟身旁的唐蓮,他從小在蜀中唐門學習暗器毒術,聽聲辨位那是再基礎不過的本事,儒雅文士的骰盅一停,他便知道了骰子的點數。
唐蓮悄悄的湊到蕭瑟的耳邊,低聲道:“五五六,買大。”
蕭瑟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他那如玉般的腦袋,看著唐蓮道:“所以你們這些江湖人啊,就是沒有情趣。所謂賭局,最好玩的乃是一個賭子。若是提前都把結果料到了,那這賭局還有什么意義呢?”
唐蓮好心提醒,結果蕭瑟并不領情。
“那你說,押什么。”唐蓮皺眉問。
蕭瑟目光微凝,看向那骰盅,然后緩緩地將右手放在了桌上,語氣堅決的說道:“我賭……五五六,大!”
唐蓮一咬呀:“你……”
“和哈哈哈,好!”那白發儒士倒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押定、離手!”
忽然,一道破空聲響起,唐蓮、蕭瑟、白發儒士皆是眉頭一緊,只見在蕭瑟的手邊,已經多了一顆渾圓飽滿的明珠。眾人抬頭看去,只見東北廂房處,一個房間的窗戶被微微打開了一道縫,那明珠便是從這道縫里射出來的。
“哦?竟不知樓上還有高人。”白發儒士冷哼一聲。“卻不知閣下是何意?”
“前輩竟然坐莊,豈有不讓賭客下注的道理?”廂房里,一個爽朗的男聲笑道。“我也壓五五六、大。”
蕭瑟的目光微不可察的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