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靖王府的馬車再次駛入皇城。今日是循例向位份最高的后宮之主德妃娘娘請安的日子。
德妃所居的永壽宮,氣氛與賢妃的景仁宮截然不同。少了幾分刻意的奢華,多了幾分沉淀的雅致。德妃端坐上位,身著藕荷色宮裝,氣質溫婉雍容,眉宇間帶著一絲常年掌事的淡然與威儀。她與已故元后情誼深厚,對慕容云澈也一向頗為照拂。
“兒臣(臣婦)參見德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慕容云澈與蘇悅依禮參拜。
“快起來,自家人不必多禮。”德妃笑容溫和,目光落在蘇悅身上,帶著善意的打量,“這位便是靖王妃吧?果然氣質不凡,與澈兒甚是相配。”她語氣真誠,不似作偽。
“娘娘謬贊。”蘇悅垂眸,態度恭謹卻不失大方。
德妃賜座,又詢問了些王府日常,言語間多是關懷,并未有絲毫為難。她甚至提點了幾句宮中的人情往來,哪些地方需注意,哪些人需留心,儼然是將蘇悅視作了自己人。
“你年紀雖輕,但本宮觀你行事沉穩,澈兒將王府交予你,本宮是放心的。”德妃溫和道,“日后若在宮中遇到難處,可來永壽宮尋本宮。”
“臣婦謝娘娘愛護。”蘇悅心中感念,這位德妃娘娘倒是難得的明白人。
就在氣氛融洽之際,宮人通傳:“賢妃娘娘到——”
話音未落,便見賢妃扶著宮婢的手,款款而入。她今日穿著一身緋紅色金線牡丹宮裝,珠翠環繞,艷麗逼人,與德妃的素雅形成鮮明對比。
“喲,妹妹來得不巧,竟不知德妃姐姐這里有客。”賢妃笑容明媚,目光卻如同帶著鉤子,直直落在蘇悅身上,尤其是在她腕間那枚瑩白的玉佩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飛快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霾。
“賢妃妹妹來了,坐吧。”德妃神色不變,語氣依舊平和,“澈兒帶著王妃來請安,正說著話呢。”
賢妃依言坐下,笑道:“是該來請安的。說起來,本宮與靖王妃也是舊識了,在宮宴上便覺投緣。”她轉向蘇悅,語氣親熱,“王妃近日可好?本宮瞧著,氣色比之前更勝,想必是王府水土養人,又與澈兒……鶼鰈情深,自是不同。”
她話語里的暗示意味明顯,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窺探。蘇悅能感覺到,在她說話時,腕間的玉佩似乎又極輕微地溫熱了一下,而身旁慕容云澈的氣息也微不可察地凝實了一分,顯然在暗自戒備。
“勞賢妃娘娘掛心,妾身一切安好。”蘇悅垂眸,避開了她探究的目光,語氣平淡無波。
賢妃卻不依不饒,目光再次落到那枚玉佩上,故作好奇道:“王妃這枚玉佩倒是別致,玉質溫潤,雕工古樸,瞧著不像近年的樣式,可是……府上哪位長輩所賜?”她這話,看似閑聊,實則是在試探玉佩的來歷,是否與她那日感受到的異常有關。
蘇悅心中冷笑,面上卻適時地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帶著追憶的淺笑:“賢妃娘娘好眼力。此玉佩確是家中祖母所贈添妝,是祖母的心愛舊物,言道有寧神靜氣之效。妾身感念祖母心意,便時常戴著。”
她直接將來源推給了祖母柳氏。柳老夫人深居簡出,身份清貴,賢妃即便懷疑,也難以去深究一個老封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