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書房。
燭火搖曳,映照著慕容云澈略顯蒼白的臉。他端坐于書案之后,手中雖拿著軍報,眼神卻并無焦距,眉宇間凝著一抹難以化開的沉郁。體內那股陰寒的蠱毒,近日來躁動愈發頻繁,即便以他深厚的內力強行壓制,也如附骨之疽,時刻啃噬著他的經脈。
忽然,他心有所感,抬頭望向窗外,沉聲道:“何人?”
一道纖細卻堅定的身影自窗外輕盈躍入,落地無聲,正是蘇悅。她未著披風,只一身簡單的夜行衣,青絲微亂,顯然來得匆忙,但那雙眼眸卻亮得驚人,如同淬了寒星的深潭,直直望進慕容云澈的眼底。
“悅兒?”慕容云澈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被擔憂取代,“你怎么來了?夜深露重,若是被人發現……”
“王爺還要瞞我到幾時?”蘇悅打斷他,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碧落黃泉’,相思斷腸蠱?!?/p>
慕容云澈身形猛地一僵,握著軍報的手指微微收緊,紙張發出輕微的褶皺聲。他看著她,看著她眼中那份了然與痛色,知道終究是瞞不住了。他緩緩放下軍報,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些:“你都知道了……無妨,本王還能壓制。”
“壓制?”蘇悅一步步走近,在書案前站定,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壓制越久,爆發時便越兇險!王爺是打算等到心脈盡碎,無力回天之時嗎?”
她的語氣帶著質問,更帶著濃得化不開的關切。慕容云澈心頭一震,那股因她出現而悄然涌動的暖流,竟引得體內蠱蟲一陣躁動,胸口傳來細微卻尖銳的刺痛,讓他臉色又白了一分。
他強壓下不適,扯出一抹安撫的笑:“不必擔心,本王自有分寸。大婚在即,你不該為此事勞心……”
“分寸?”蘇悅看著他額角滲出的細密冷汗,心中抽痛,語氣卻愈發堅決,“王爺若真有分寸,就不會獨自承受這一切!讓我看看!”
說著,她不由分說地上前,伸手便欲扣住他的腕脈。
“悅兒!”慕容云澈想躲,但蘇悅的動作快如閃電,指尖已精準地搭上了他的脈搏。同時,她悄然運轉《月華引》,一絲極其精純溫和的月華之力,順著指尖渡入他的經脈。
慕容云澈只覺一股清涼柔和的氣息涌入,與他體內躁動的陰寒蠱毒形成鮮明對比,竟讓那刺痛感緩和了片刻。他驚訝地看向蘇悅,卻見她閉目凝神,眉頭緊鎖,顯然正在仔細探查他體內的情況。
片刻后,蘇悅收回手,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來。在她的感知中,慕容云澈的心脈附近,盤踞著一團極其陰寒邪惡的氣息,細若游絲,卻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正不斷汲取著他的生機,并與她方才感受到的那絲因她而起的情緒波動隱隱共鳴!
果然如此!情動,則蠱發!
“不能再拖了!”蘇悅抬眸,眼中是破釜沉舟的決絕,“王爺,信我一次,我有辦法一試,或可將蠱蟲引出!”
慕容云澈震驚地看著她:“你有辦法?此蠱乃南疆秘傳,無藥可解……”
“并非用藥!”蘇悅打斷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白玉瓷瓶。這瓷瓶看似普通,卻是她剛從靈泉空間中取出,里面盛裝的正是那蘊含著無限生機的靈泉水。“此水特殊,或可引動蠱蟲。王爺,過程或有風險,但總好過坐以待斃!”
慕容云澈看著她手中那瓶清澈的泉水,又看向她那雙充滿堅定與信任的眼眸,心中翻涌起驚濤駭浪。他深知此蠱的兇險,連南疆巫醫都束手無策,她一個深閨女子,又能有何良策?然而,不知為何,看著她那雙眼睛,他竟生不出半分懷疑。
或許,是她一次次展現出的不凡,或許是此刻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擔憂,讓他愿意將性命交托。
“……好?!绷季?,慕容云澈緩緩吐出一個字,目光沉靜而信任,“本王信你?!?/p>
得到他的首肯,蘇悅不再猶豫。她讓慕容云澈盤膝坐于榻上,褪去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她深吸一口氣,將靈泉水倒出少許于掌心,那泉水在她掌心微微蕩漾,散發著若有若無的純凈氣息。
蘇悅運轉《月華引》,將月華之力緩緩注入掌心靈泉水中,使其光芒微閃,氣息更加誘人。她記得毒經雜記中曾有模糊記載,某些天地靈物對蠱蟲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屏住呼吸,將蘊含著月華之力的靈泉水,輕輕涂抹在慕容云澈心口處的皮膚上。
冰涼濕潤的觸感傳來,慕容云澈身體微繃。緊接著,他感到心脈處那團一直沉寂的陰寒之氣,猛地躁動起來!仿佛嗅到了絕世美味的餓獸,開始瘋狂地沖擊他的內力封鎖!
“呃……”慕容云澈悶哼一聲,額上青筋暴起,顯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