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的風波尚未完全平息,蘇府表面維持著一種脆弱的平靜。蘇清瑤自那日回府后,便徹底一病不起,瑤光閣整日藥氣彌漫,如同被一層陰云籠罩。趙姨娘戰戰兢兢地打理著家務,生怕行差踏錯。蘇文淵依舊稱病,似乎想借此躲避外界紛擾。
而聽雪軒,依舊是府中最超然的存在。蘇悅每日修煉《月華引》,引導月華之力淬煉己身,內力與精神力皆穩步增長。閑暇時便照料那幾顆在靈泉空間內悄然發芽的靈植種子,或是研讀那卷帛書上的秘術,日子過得充實而安寧。
她心中清楚,選秀未被指婚,只是暫時的平靜。以她如今展現出的價值,必然會引來更多的目光與算計。但她無所畏懼,實力的提升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底氣。
這日午后,蘇悅正對著帛書上的一式名為“月影縛”的精神力束縛秘術潛心揣摩,忽聽得府外傳來一陣急促而響亮的馬蹄聲,以及宦官那特有的尖細嗓音:
“圣旨到——蘇相接旨——!”
圣旨?!
蘇悅手中帛書微微一顫,心中驟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選秀已過,此時再來圣旨,所為何事?難道是……
她迅速收斂心神,整理了一下衣裙,快步向外走去。
榮禧堂內,蘇文淵已被趙姨娘攙扶著出來,臉色蒼白地跪在香案前。府中眾人皆驚慌失措地聚在堂外。
傳旨的是一位面生的中年太監,神色肅穆,展開明黃絹帛,尖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咨爾丞相蘇文淵第六女蘇悅,性資敏慧,才德兼備,貞靜柔嘉……靖王慕容云澈,國之棟梁,功勛卓著,適婚娶之時。朕聞蘇氏六女,品貌俱佳,堪為良配。特旨賜婚于靖王慕容云澈為正妃,擇吉日完婚。欽此——!”
賜婚!靖王正妃!
這道圣旨,如同晴天霹靂,炸得整個蘇府鴉雀無聲,隨即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蘇文淵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趙姨娘更是嚇得差點癱軟在地!府中下人皆目瞪口呆!
蘇悅跪在下方,腦中亦是“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慕容云澈?!他……他竟然請旨賜婚?!還是正妃之位!
她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做好了被指婚給某位皇子的準備,卻獨獨沒有想到,遠在北境的慕容云澈,會以這種方式,如此直接、如此霸道地……將她納入他的名下!
震驚過后,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涌上心頭。有愕然,有茫然,有一絲被擅自決定命運的不悅,但內心深處,似乎……還有一絲極淡極淡的、連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悸動?
那個月夜下冷峻孤高的身影,那個一次次出手相助、卻又心思難測的男人,那個與她有過短暫交鋒、傳授她武藝的“師父”……竟然要成為她的夫君?
“蘇相接旨吧。”傳旨太監將圣旨合攏,遞向尚在震驚中的蘇文淵。
蘇文淵這才如夢初醒,連忙雙手接過圣旨,叩首謝恩:“臣……臣接旨!謝主隆恩!”
他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不知是喜是憂。與靖王聯姻,無疑是天大的榮耀,足以洗刷柳氏帶來的污名,讓蘇府更上一層樓!但靖王此人……權勢滔天,性情冷戾,將女兒嫁過去,是福是禍,實在難料!
圣旨宣讀完畢,太監又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帶著儀仗離去。
榮禧堂內,再次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眾人看向蘇悅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畏、羨慕,甚至……恐懼!從今日起,她不再是那個雖有才名卻終究是庶出的六小姐,而是未來的靖王妃!身份地位,天壤之別!
趙姨娘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恭喜六小姐!賀喜六小姐!得此良緣,真是我們蘇府天大的福氣!”
其他下人也紛紛反應過來,齊聲賀喜。
蘇悅緩緩站起身,神色已恢復了平靜,只是眸底深處,依舊波瀾未平。她對著蘇文淵微微屈膝:“父親,女兒先告退了。”
蘇文淵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臉,張了張嘴,最終只化作一聲復雜的嘆息:“去吧……好生準備。”
蘇悅轉身,在無數道復雜目光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出了榮禧堂。她的背影挺直,步履從容,仿佛方才那道足以改變無數人命運的圣旨,于她而言,不過是一件尋常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