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聽雪軒,蘇悅并未立刻有所動作。她如同最耐心的獵手,深知在發動致命一擊前,需得隱匿鋒芒,靜觀其變。
表面上看,她的生活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每日去向柳氏請安,姿態恭順,言語謹慎,絕口不提靜心庵之事。多數時間,她依舊待在聽雪軒內,或是練習慕容云澈所授的流云步,將步法與精神力結合,越發純熟靈動;或是研讀那本毒經,并非為了害人,而是為了洞悉其中關竅,尋找柳氏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以及……月姨娘當年病逝的真相。
她讓春桃和小梅暗中留意府中采買藥材的動向,尤其是與毒經上記載的那幾種罕見毒物相關的。同時,她也開始利用自己的藥術,以“調養身子”、“寧神靜心”為名,向庫房支取一些尋常草藥,實則暗中配制更多種類的解藥和防身之物。有了靜心庵的經驗和靈泉的輔助,她配制的藥粉香丸效果更佳,甚至嘗試著做出了能短時間內激發體力、屏蔽痛感的應急藥散,以備不時之需。
慕容云澈約定的“三日后”悄然而至。是夜,蘇悅屏退左右,獨自在院中等待。戌時剛過,一道玄色身影便如約出現在墻頭,悄無聲息地落入院中。
他依舊是那副冷峻模樣,目光在蘇悅身上一掃,便察覺到了她氣息的變化。“流云步已有小成,精神力亦凝練不少。”他語氣平淡,算是認可。
“全賴殿下指點。”蘇悅微微屈膝。
“今日教你一套近身纏斗的擒拿手法,名為‘折梅手’。”慕容云澈不再寒暄,直接開始傳授。這套手法刁鉆凌厲,專攻關節穴位,配合流云步的靈活與精神力的預判,威力倍增。
他演示了幾式,動作快如閃電,卻又將發力技巧、角度變化講解得清晰透徹。蘇悅凝神記憶,同時以精神力感知他肌肉的細微顫動與氣息的流轉。
輪到蘇悅練習時,慕容云澈站在她身側,偶爾會出手糾正她的動作。他的手指冰涼,觸及她手腕或肘關節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精準地調整著她的姿勢。每一次觸碰都短暫而克制,卻讓蘇悅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半拍。
“意到,氣到,力到。你的精神力呢?用來預判我的反擊!”他冷聲喝道,同時手腕一翻,反扣向蘇悅剛剛伸出的手臂。
蘇悅精神力高度集中,在他手腕微動的瞬間便已察覺,流云步自然而然地施展開來,身形如云般向后飄退,同時另一只手如靈蛇出洞,直取他肘部麻筋。
慕容云澈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訝異,隨即化扣為格,輕易化解了她的反擊。
“尚可。”他收回手,負于身后,“反應尚算迅捷,力道不足,還需苦練。”
月光下,兩人在院中你來我往,雖未動用真正實力,卻已隱隱有了一絲交鋒的意味。蘇悅全力以赴,將連日所學盡數施展,雖依舊被慕容云澈輕易壓制,卻也能在他手下支撐更久,甚至偶爾能逼得他變換招式。
一個時辰后,蘇悅已是香汗淋漓,氣息微喘,但眼神卻愈發明亮。這種實戰般的對練,讓她對力量的運用有了更深的理解。
“今日便到此為止。”慕容云澈停下動作,看著月光下她因運動而泛紅的臉頰,眸光微動,“三日后,老地方。”
他留下這句話,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夜色中,如來時般突兀。
蘇悅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輕輕吐了口氣,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與他對練,壓力巨大,收獲卻也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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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日,蘇悅一邊苦練折梅手,一邊暗中進行著自己的計劃。
小梅那邊傳來了消息,柳氏被奪了管家權后,表面上安分了許多,但瑤光閣用度的奢靡卻絲毫不減,甚至變本加厲,似是借此發泄心中怨憤。而且,柳氏的貼身嬤嬤近日頻繁出入府外,行蹤詭秘。
蘇悅心中冷笑,柳氏果然不會坐以待斃。她讓春桃借著去庫房領份例的機會,故意與柳氏院中的一個二等丫鬟攀談,似是無意中透露,六小姐自靜心庵回來后,似乎對香料格外感興趣,還向庫房要了些制香的工具。
這消息,想必很快便會傳到柳氏耳中。
果然,當日下午,柳氏便以“關心女兒”為由,派人送來了幾盒名貴的熏香,說是安神助眠之用。
蘇悅看著那幾盒包裝精美的熏香,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柳氏這是想試探她,還是想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