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寫給武安侯夫人的信和那方精心繡制的“萱草忘憂”帕子,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雖未立刻掀起巨浪,卻也在京城的貴婦圈中漾開了漣漪。武安侯夫人果然對這方兼具寧神功效與絕妙繡工的帕子愛不釋手,在一次小聚中不免拿出來炫耀,言語間對蘇悅更是贊譽有加。
這風聲,自然也傳回了丞相府,傳到了柳氏耳中。
“好個小賤人!竟學會搬弄外援了!”柳氏氣得摔碎了一個茶盞,臉色鐵青。她本想悄無聲息地將蘇悅打發到庵堂,如今被這賤人如此一鬧,倒顯得她這主母刻薄寡恩,容不下有才的庶女!
“母親,不能再等了!”蘇清瑤倚在榻上,面色依舊蒼白,眼神卻如同毒蛇,“她如今羽翼漸豐,若再讓她在外結交權貴,只怕日后更難對付!必須快刀斬亂麻!”
柳氏眼中寒光閃爍,她何嘗不知?只是老爺那邊……她沉吟片刻,咬牙道:“此事需做得干凈利落,讓她‘自愿’前去,方能堵住悠悠眾口。”
她喚來李嬤嬤,低聲吩咐道:“去,找幾個可靠的人,散播消息,就說六小姐因連日勞累,心神耗損過甚,夜不能寐,需得尋一處極其清靜之地靜養,否則恐有礙壽元……話要說得模糊,但要傳到老太太和老爺耳朵里。”
她要先造勢,將蘇悅“病重需靜養”的印象植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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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雪軒內,蘇悅聽著小梅打聽來的流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柳氏果然動手了,而且用的是這種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
“小姐,如今府里都在傳您……您病入膏肓,需要離府靜養呢!”春桃急得團團轉,“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老太太和老爺信了……”
“她們既然想讓我‘病’,那我便‘病’給他們看。”蘇悅語氣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她并未刻意偽裝,只是減少了在院中走動的次數,讓春桃去廚房取膳食時,偶爾流露出幾分憂色。同時,她開始更加頻繁地飲用靈泉,并嘗試著將更多提純后的靈泉氣息融入體內,一方面加速修煉,另一方面,也使得她周身的氣息愈發沉靜內斂,甚至隱隱透出一絲……超然物外的清冷感,倒真有了幾分“耗損過甚、遠離塵囂”的意味。
這微妙的變化,落在偶爾前來“探病”的蘇文淵眼中,更是坐實了外面的傳言。他看著女兒日漸清減、眉宇間帶著淡淡倦色(實則是修煉時心神高度集中所致)的模樣,再想起她為繡制觀音像殫精竭慮,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憐惜與愧疚。
“憐月,你……你若覺得府中喧鬧,城外確有我們蘇家的一處家庵,名喚‘靜心庵’,環境清幽,最適合休養……”蘇文淵試探著開口。
來了!
蘇悅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虛弱與順從:“勞父親掛心。女兒近日確實覺得精神不濟,若能有一處清靜之地讓女兒安心調養,自是再好不過。只是……年節剛過,府中諸事繁忙,女兒此時離府,恐給母親添亂……”
她以退為進,更顯得懂事體貼。
蘇文淵見她如此“識大體”,心中那點因柳氏吹風而起的疑慮也消散了大半,溫言道:“無妨,你身子要緊。此事為父會與你母親商議,定會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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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柳氏便“順應”蘇文淵的意思,“體貼”地安排好了蘇悅去靜心庵“靜養”的事宜。車馬、仆從、用度一應俱全,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仿佛真是為了蘇悅的身體著想。
啟程前夜,蘇悅將春桃和小梅喚至跟前。
“此去靜心庵,看似被放逐,實則是我們脫離柳氏掌控、暗中積蓄力量的絕佳機會。”蘇悅目光沉靜,分析道,“庵堂雖清苦,卻也相對自由,少了府中無數眼睛盯著。春桃,你隨我同去。小梅,你留在府中,替我留意各房動向,尤其是瑤光閣和正院的動靜,有任何異常,想辦法遞消息出來。”
她將一部分銀錢和幾包她特制的、效果更強的安神香和解毒藥粉交給小梅,又細細叮囑了一番。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辦好!”小梅用力點頭,眼中含著淚花,既有不舍,更有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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