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盧秋月哭完,這屋子里終于有了點(diǎn)溫度。
她掙扎著起身,掀開了紗帳,又因?yàn)楫a(chǎn)后的身體實(shí)在是太虛,一個(gè)踉蹌跌坐在地上。幸好地上鋪了厚實(shí)的毯子,因此她也沒有受傷。
崔韶儀只靜靜地站著,并沒有要扶她的意思,任由她倒在自己的腳邊。
盧秋月苦笑著,撐著自己抬頭看向崔韶儀:“崔韶儀,你到底想干什么?”
崔韶儀細(xì)細(xì)地看著她的臉,那一張向來嬌媚的臉上如今只剩下慘白,又因?yàn)樯a(chǎn)太用力臉上盡是血絲,有兩行絕望的淚從她臉頰流下,倒頗有幾分雨打嬌荷的感覺。
她這時(shí)彎下身去,對(duì)上盧秋月的眼睛,一字一頓:“姨娘,要搶走你孩子的并不是我,而是你那位心心念念的夫君啊。你究竟做了什么,才讓父親也起疑了呢?!?/p>
她的語氣淡淡,卻如同一道驚雷劈在盧秋月的心頭。盧秋月跌坐下去,因缺少水分而干涸的嘴唇微微張開,一雙美目中寫滿了驚慌。
崔韶儀尋了一處看起來還整潔的地方,端莊地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觀察盧秋月的反應(yīng)。
盧秋月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你都知道什么了?”
崔韶儀唇角微勾:“我身處深閨,能知道什么呢?只不過是聽說了一些流言,說是曾經(jīng)有位盧家的小姐與兵部尚書府的許公子有私。二人的感情十分要好,這才讓我都知道了呢。你說,父親是不是也得知了此事呢?”
盧秋月咬牙:“老爺會(huì)相信我的,他那樣寵愛我!”
崔韶儀神秘一笑:“盧秋月,你還不明白嗎?事到如今,事實(shí)真相到底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親堅(jiān)信你與他人有私,并因此冷落你。”
盧秋月的臉上露出一絲絕望,許二已經(jīng)和林家小姐定親,自己又失了夫君的寵愛,從今往后就要做侯府里逐漸老去的無寵妾室,這是多么無望的后半生?。?/p>
前幾日她本想上了妝去請(qǐng)崔老爺,但素心卻自己一個(gè)人回來了。她照著鏡子,看見自己的臉上竟然出現(xiàn)了細(xì)紋。明明如今才及桃李年華,只是因?yàn)橐淮斡性校矝]有好好調(diào)養(yǎng),面上便火速老去,腰身也粗了一圈。
她癡癡地笑著,有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空洞無神的雙眼中滾出。
崔韶儀歪頭打量了她一下,突然笑了:“昔日盧家女以溫柔美麗得到世家公子的追捧,如今姨娘才知道所謂的夫妻恩愛、夫君恩寵其實(shí)正如過眼云煙了吧?”
盧秋月并未抬頭,有氣無力地問:“你要跟我說什么?”
崔韶儀笑道:“我只是想告訴姨娘,你還年輕,命運(yùn)還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至于以后如何,全看姨娘你的選擇了?!?/p>
盧秋月這才抬眼看她,看見她雖然在笑,眼中卻無半分笑意。她聲音嘶啞:“你要我為你做事。”
崔韶儀搖頭:“不,不是為我做事。我只要姨娘你—當(dāng)好侯府的側(cè)夫人,以待來日,或許還有母女團(tuán)聚的時(shí)候?!?/p>
盧秋月寂滅的眼中重又燃起一絲火光:“你是說,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