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當年退了你姐姐和假世子的婚,豈料假世子變成真皇子,還登基為帝,如今你爹被皇上清算入獄,是他的報應,不要拉我下水!”
大盛朝,宋家后院,才下朝歸來的宋南風繞過垂花門,沉著一張俊臉,官服上的孔雀方補用金線織就,閃著冷傲的輝光,刺傷茗嫻的眼。
從六品鷺鷥,到三品孔雀,宋南風的每一套官服皆是茗嫻之父鎮國公用權勢織就而成!如今父親出事,他竟推諉撇清,難道真如怪夢所呈現的那般,宋南風才是陷害她父兄入獄的元兇?
可宋南風還得仰仗國公府,他若害她父兄,豈不是自毀前程?茗嫻打消怪夢的畫面,噙淚相求,“唇亡齒寒,勞你費心走動一番,花多少銀子,用我的嫁妝來填補?!?/p>
宋南風的長眉挑出一抹譏誚,“這是銀子能解決的事?你去皇宮走動,勸皇上改主意,你看皇上會不會搭理你?!?/p>
茗嫻不想入宮見皇上,她不愿將孩子的秘密公開,他非得將她逼上絕路嗎?
她還想再勸,宋南風不耐擺手,“昨晚心月才進門,待會兒她要來給你敬茶,莫再提掃興之事。”
茗嫻嫁過來這五年,宋南風一向潔身自好,爬床丫鬟被他踹下帳,旁人送來歌姬被他趕出府。怎奈夫妻倆房事不順,一直未能圓房,茗嫻也不確定問題出在哪兒,曾勸他納妾,宋南風為此大發雷霆---
“你心里究竟有沒有我的位置?但凡你在乎我,就不該將我往外推!”
他的控訴仍在耳畔回響,誰曾想,她父親才入獄,宋南風便帶個女人回來,茗嫻心中刺痛,可她一直沒能為他生個孩子,也就沒理由阻止他納妾,
“若是家世清白的女子也就罷了,可你卻納青樓女子為妾,那兒的女子久經風月,不太干凈?!?/p>
“心月不干凈?你又能干凈到哪兒去?”宋南風拿起桌邊的舊鞋看了一眼,睇向茗嫻的眼神難掩輕藐,“不必修補,再補也是破鞋一雙。”
舊鞋破損處還掛著尖銳的粗針,他隨手一扔,扎至茗嫻的指腹,指連心一陣絞痛,茗嫻死死咬唇,喉間發苦,“你既介意那件事,當初又何必娶我?”
凝著她那張昳麗的芙蓉面,宋南風抬指輕撫著,指間一片柔嫩,“我自小便愛慕著你,將你視作天上月,從不敢褻瀆,可你卻被人給玷污,未婚先孕,茗嫻,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眼中的嫌惡一如冷水澆頂,激得茗嫻渾身發寒!這還是當初那個,哪怕他母親絕食攔阻,他也不為所動,堅持要娶她的宋南風嗎?
“我是被人下藥,并非不自愛,我從未瞞過你,是你說不介意,堅持娶我,如今卻又……”茗嫻的話尚未說完,就見門口閃過一抹緋紅,一明艷女子嬌媚一笑,盈盈一拜,
“給二爺請安,妹妹來遲,給姐姐敬茶賠禮?!?/p>
心月端茶近前,待看清來人的模樣,茗嫻心下大駭,冷汗順著脊背迅速滲漫!
半月前她便夢見父兄入獄,宋南風納妾,小妾為逼她和離,說害死她父兄的人就是宋南風!
那夢境太過離奇,宋南風滿心滿眼都是她,怎么可能納妾?父兄才立功升職,官途順坦,茗嫻也就沒將那怪夢放在心上,孰料短短半月,父兄突然入獄,宋南風真的納了妾,更可怕的是,這妾室的臉容竟和茗嫻夢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心月依禮給你敬茶,你卻不接,給誰擺臉子?”
宋南風的低嗤聲拉回了茗嫻的思緒,茗嫻壓下驚詫,用巾帕遮掩發抖的指節,接過茶盞,勉強淺飲一口。
五歲的小少爺明堯也被嬤嬤帶了過來,他一進門便甜甜的喚了聲娘親,瞄見父親,他又立馬止住笑,恭敬的給父親行禮。
下人奉上茶盞,明堯接手奉給月姨娘。豈料茶盞歪斜,茶水灑落她手背,心月被燙得驚呼出聲,下意識松手,茶盞瞬時碎落在地!
明堯小臉煞白,“姨娘您沒事吧?”
宋南風驀地起身,狠踹明堯一腳!明堯沒個防備,一個踉蹌跪倒在碎片之上,痛得明堯渾身直抽搐,慘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