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還殘存些許晨霧,枯草上露水閃爍,一切都像來不及收回的舊夢。林笑風(fēng)蹲在小丘頂上,雙手?jǐn)n成喇叭狀,跟蘇小蠻嘀咕著:“你說那些邊境兵,會不會真把咱們這些流民撿去當(dāng)‘活教材’?上到課堂,下到砧板,反正都是刀口舔血。”
蘇小蠻一邊整理藥箱,一邊翻著白眼:“你要是榜樣,估計只教會他們念倒霉經(jīng)。瞧你這架勢,出去能當(dāng)個講師:如何在戰(zhàn)亂之中把悲劇活成段子。”
秦二蛋正扛著一大袋干面餅,憨聲憨氣地插話:“要有真本事,咱去當(dāng)‘抬頭部隊’。抬頭看看誰活得比咱慘?我覺得山那邊的烏鴉比咱還啞巴。”
杜芒草甩著短斧,瞄準(zhǔn)遠(yuǎn)處的邊境軍旗:“烏鴉丑,還啰嗦。不像我,丑但話多,能逗樂。說起來,這征兵的旗子,比我小時侯的襤褸褂子都招搖。”
趙有琴低低一笑,收起手中的帳目冊:“此刻小鎮(zhèn)流民已匯集,要么被兵營收編,要么散入山林讓土匪。誰選你讓老大,誰怕哭出鼻涕泡。林笑風(fēng),你準(zhǔn)備好獻(xiàn)上你的頭腦了嗎?”
林笑風(fēng)嘴角一揚,抖了抖陳舊的襖子,像是在甩掉所有塵埃:“等我出謀,兵營今日散場,明早就是新一屆《亂世段子大會》。”
他的玩笑沒能把危險趕跑,反而為隊伍籠上一層詭異的安全感。蘇小蠻跟在后頭,暗暗把藥箱壓得更緊些,眼底閃著不甘。
山腳下,臨時營帳人頭攢動,邊境征兵官衣飾齊整,手持虎頭令牌,像是等著選誰去前線送死。
“流民隊列,前移三步!應(yīng)召者往左!”一聲厲呵,眾人如稻草般搖擺不定。
趙有琴悄聲提醒:“別亂動,這種‘選秀’場合,不是讓你即興表演的。”
林笑風(fēng)一邊踱步一邊瞇眼:“又不是選美,加上這衣服,到場頂多評個‘生存最困難獎’。”
杜芒草低頭憋笑:“要真評獎,我能把窮酸糙漢組包攬了。”
秦二蛋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揚了揚手里的面餅:“要是入選,能分糧不?我老婆常說,能吃才是王道,剩下都是浮云。”
蘇小蠻沖他一瞪:“二蛋哥,你要是抱起兵營土灶,我敢賭你立馬升職。”
此時,征兵官目光掃過眾人,停在林笑風(fēng)的臉上。“你,小子,哪來的?眉清目秀,還有點神。”官兵遞過一塊令牌,仿佛只是順手拈來的被抓俘虜?shù)牡浞丁?/p>
林笑風(fēng)接過令牌,半跪在一棵歪脖子樹下,問:“官爺,這令牌,是去前線的通行證還是‘作死證明’?我這人愛動腦,怕不禁用。”
官兵眉頭緊鎖:“你敢戲弄軍律?”
林笑風(fēng)心下盤算,嘴上沒停:“沒有,官爺,我只是腦子快,手腳慢,跑不了幾個回合。”
身旁的蘇小蠻不失時機(jī)地插話:“他要跑遠(yuǎn)了,我能拉回來給您打一針鎮(zhèn)定劑。不過得加錢。”
杜芒草眼珠一轉(zhuǎn),自告奮勇:“他腦子靈光,咱幾個能當(dāng)幫手。官爺不如讓個主,兵都缺得慌,給我們個差事,保準(zhǔn)不給您添堵。”
趙有琴冷靜地補上一句:“五人一隊,彼此熟識,協(xié)作有效。既能上陣,又精于后勤。豈不是一舉雙得?”
官兵被逗得眼皮直跳,最后揮手道:“行!你們五人歸前哨,協(xié)助防守。明日破曉見成效,否則送去后方讓苦役!”
林笑風(fēng)站起身,捏著令牌,忽然像捏住了人生的小小支點。
軍帳內(nèi),五人聚頭議策。林笑風(fēng)在臨時地圖前用炭棒標(biāo)注:“敵軍若于夜間偷襲,必走東林河畔。咱們提前布置陷阱,再設(shè)巡線崗哨。除此之外,兵營南側(cè)灌木多,疑兵一出,能佯動掩護(hù),拖慢敵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