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豪華轎車緩緩駛入銀行地下車庫時,輪胎壓過減速帶發出沉悶的聲響。
江帆正站在崗亭外陪同老李檢查進出車輛登記表,他抬頭看了眼車牌,認出了這是成業集團老總的車。
劉杰靠在后排座椅中,略顯焦躁的神情埋沒在陰影里。
江帆看著車輛駛入車庫深處,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成業集團最近資金鏈緊張的傳聞,連他這個保安都有所耳聞。這個時候劉杰親自來找沈言冰,恐怕不是普通業務往來。作為曾經受過特殊訓練的人,江帆對異常情況有著本能的警覺。
二樓行長辦公室里,沈言冰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手指不停摩挲著鋼筆,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午后的陽光斜照進行長辦公室寬大的落地窗,在光潔的紅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現磨咖啡的醇香,氣氛卻有一絲緊張。
劉杰,成業集團的老總,聯邦議長劉成偉的獨子,身體微微前傾,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目光灼灼地盯著對面的沈言冰。
劉總,您上次說的貸款申請,我們初步審核過了,有些問題還需要。。。
“沈行,我就開門見山了,公司現在非常需要這筆資金過渡,時間很緊,等你們總行那套流程走下來至少要半個月,我等不了。”劉杰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迫切。
沈言冰的臉色變得蒼白:劉總,這。。。這不符合規定啊。這么大額的貸款,沒有總行審批。。。
“總行審批完,黃花菜都涼了。再說,我就是借這筆資金過個橋,最多一個月,原封不動還回來,當然,肯定少不了兄弟的辛苦錢。你是行長,總有辦法特事特辦吧?”
劉杰將身體靠近沈言冰,壓低聲音,我父親很關注這個項目,如果順利的話,他會在下次金融論壇上特別提到新月分行的創新服務貢獻的,沈行你不是也希望再往上走一走嗎?
沈言冰端起精致的骨瓷咖啡杯,啜了一口,試圖掩飾內心的波瀾。他當然知道劉杰所謂的“過橋”意味著什么——材料他匆匆掃過,漏洞不少,根本經不起總行風控的嚴格審查。只能動用自己的行長特批權限,強制繞過風控程序。
風險太大了。沈言冰腦海里飛快閃過兩后果:一是總行后期審計發現問題,他這個行長第一個被推出去頂罪;二是劉杰資金鏈一旦斷裂,這筆天文數字的窟窿會直接把他炸得粉身碎骨,而劉杰,絕不會、也不可能保他這個小人物。
想到可能面臨的后果,沈言冰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不管從哪方面看,自己都不應該出手幫這個忙??墒恰?/p>
劉杰的父親是聯邦議長,這句話既是誘惑也是威脅。他小心翼翼地問:議長他。。。知道這次。。。
劉杰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覺得沒有他點頭,我敢做這么大的項目嗎?
“劉總,”沈言冰放下杯子,斟酌著措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您的要求……我理解。只是,這么大額度的貸款,繞過總行審批,風險系數極高。萬一……”
“沒有萬一!”劉杰打斷他,身體靠回椅背,臉上露出自信和倨傲的笑容,語氣意有所指,“項目是我父親很看好的,當然,他可沒空關心這些小事情,也就是讓我借著這些項目鍛煉一下。沈兄,你也明白,單憑我這個公司規模,沒有我家老子的路子,這項目也落不到我手上。兄弟,你是聰明人,在聯邦這塊地界上,有些路,順風順水地走,對大家都好。要是磕磕絆絆……”他沒有說完,但話里的威脅意味已經足夠明顯。
沈言冰的的手微微發抖,心沉了下去。議長劉成偉!這尊大佛的名字像一塊巨石壓在他胸口。當初就是為了搭上議長的這層關系,自己才刻意結交劉杰這個紈绔,現在,果然是有事找上門,不幫,難保日后不會被劉家父子用權勢碾得粉碎;幫了,一個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