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環(huán)繞著廣場的那座巨山,使其仿佛籠罩在一層流動的輕紗里。
通往山頂?shù)臄?shù)百道階梯,此刻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山門廣場人聲鼎沸,黑壓壓一片。各路世家子弟,青年才俊。乃至自認天賦異稟的散修匯聚于此。
廣場上數(shù)千道身影神情各異,有緊張握拳的,有閉目養(yǎng)神的,也有難掩興奮東張西望的。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雜了希望,焦灼與敬畏的奇異氣息。
蘇澤站在略顯擁擠的人群邊緣,一襲嶄新的白衣,倒襯著他的面目愈發(fā)沉靜。
身旁無數(shù)議論聲斷斷續(xù)續(xù)飄入耳中。
“此番歷練,據(jù)說是這百年來最多的一次。足有數(shù)百!”在其右手邊不遠處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正與身邊幾個同伴侃侃而談,聲音帶著點自以為掌握了內(nèi)幕的得意。
“數(shù)百而已?”旁邊一個蓄著山羊胡的同伴不屑地擺擺手,伸出一只巴掌晃了“真正能成為道院弟子的,也就是前方那二十幾人罷了!
“不錯不錯,”另一個身材精瘦的漢子接口道,語氣帶著些市井的洞察,“我還聽說,道院此次這般鄭重其事,大開天梯,收那幾位弟子,乃是得了城主府的明確授意。至于我們旁邊這些……”他努努嘴,掃了眼周圍大多數(shù)帶著憧憬甚至茫然的年輕面孔。
“嗐。。。說白了,不就是來見識見識,蹭點云瀾天梯五十年一次外放的靈氣潮汐么。運氣好的,能在階梯下得點機緣,對筋骨心性也算歷練,運氣差點或根基不夠的,怕是連半山腰的風壓都抗不過去?!?/p>
他們的議論,清晰地勾勒出這場盛大儀式背后的殘酷篩選。數(shù)百人的宏大聲勢,不過是一場“陪跑”罷了。
蘇澤的視線,穿透人群間隙,最終落在了最靠近階梯入口的那六個人身上。他面色溫和,充滿暖意。
“而且聽聞此次收徒中,有六個孩子是蘇家的。城主府這幾年的做派,確實有些說不過去,傳聞,道院收徒,只修五年,五年后不管什么修為,都會送到橫波戰(zhàn)場,那里。。?!?/p>
“為何城主府要這么做”旁邊一個高個青年低聲詢問。
精瘦漢子立刻警惕地左右掃視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只剩氣音:“噤聲!這事牽扯太大,不便多言”他搖了搖頭,閉緊了嘴,目光卻在周圍警惕地逡巡。
這低語雖輕,卻像毒刺般精準地扎進了不遠處蘇澤的耳中。
他剛剛微微揚起的嘴角,像是被寒冰凍住,一點點朝下僵硬,最終被一片濃重得化不開的陰霾覆蓋。那眼底剛閃現(xiàn)的光芒熄滅了,只余下沉沉的死寂和一種被毒蛇纏上脖頸的冰冷感。
林瀾敏銳地感知到蘇澤情緒激烈的波動。他不動聲色地踏前半步,手掌帶著無聲的安慰,輕輕拍在蘇澤緊繃的肩膀上。
漸漸的議論多了起來,觀看的人群也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議論之聲不斷,飄散在整個廣場。
“快看!慕容家來了!”一聲響亮的呼喊刺破了竊竊私語的迷霧。
人群如同波紋般向兩邊分開。視線焦點瞬間聚焦在廣場入口處。
廣場山階下,走來五人。
為首的是一個氣度沉穩(wěn)、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身旁緊跟著一個表情平靜,甚至略顯慵懶的藍衣青年。然而這平靜之下,仿佛潛伏著未出鞘的利刃。
“是慕容曉!”
“那個怪物!同齡人中號稱凝氣境下無敵的存在!他也來了!”
伴隨著人群爆發(fā)的陣陣驚呼,慕容曉那平靜無波的目光隨意掃過全場,最終竟若有若無地在蘇澤臉上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