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之后,并非坦途,而是一條向下傾斜、蜿蜒曲折的天然巖石甬道。甬道內空氣污濁,彌漫著濃重的硫磺與腐朽氣息,巖壁上布滿了滑膩的苔蘚與某種未知生物的粘液痕跡。
光線近乎于無,只有骨魂引魂燈那幽綠的鬼火,勉強照亮方寸之地,將眾人的影子拉長扭曲,投在嶙峋的巖壁上,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
死寂,壓抑的死寂。只有腳步聲、粗重的呼吸聲以及巖壁深處偶爾傳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細微刮擦聲在回蕩。
方才平臺上的沖突與生死一線,讓五人之間的氣氛降到了冰點。脆弱的同盟名存實亡,只剩下赤裸裸的猜忌與防備。
血屠走在最前,巨斧拖在身后,在巖石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時不時回頭瞪向夢涵,眼神兇狠,顯然對之前被阻攔奪戟之事耿耿于懷。骨魂緊隨其后,引魂燈光芒搖曳,干瘦的身影在綠光映襯下更顯陰森,他法杖觸地無聲,仿佛幽靈滑行。影雀依舊潛行在側翼陰影中,氣息幾乎消失,但夢涵能感覺到她若有若無的視線,始終警惕地掃過自己和輝光。輝光走在中間,圣光護罩比之前黯淡了許多,臉色蒼白,步伐略顯虛浮,似乎消耗巨大,但他低垂的眼簾下,那抹陰鷙卻愈發清晰。
夢涵落在最后,步伐沉穩,暗月之力內斂至極,感知卻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仔細探查著甬道內的每一絲異常。他注意到,這條甬道并非完全天然,某些拐角處巖壁的切割痕跡,隱約帶著人工開鑿的規整感,只是年代極其久遠,已被歲月侵蝕得模糊不清。
“這鬼地方到底通向哪里?”血屠忍不住低聲咒罵,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再走下去,老子都快被這臭味熏死了!”
骨魂嘶啞的聲音響起:“根據老朽對上古封印的推演,斷界山內部應有直通深淵之心外圍的‘殉道者之路’…此地能量流向紊亂,但大方向…似乎是向下,向著深淵核心。”
“殉道者之路?”影雀冰冷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聽起來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東皇太一當年試圖掌控深淵之心,必然留有后手。此路,或許便是其麾下強者開辟,用以輸送祭品或傳遞力量的通道。”骨魂推測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狂熱,“若能找到東皇遺留的秘藏…”
話音未落,異變突生!
“嗤嗤嗤——!”
前方甬道轉角處,猛地射出數十道漆黑如墨、快如閃電的骨刺!骨刺上繚繞著濃郁的死亡氣息,顯然帶有劇毒!
“小心!”影雀厲聲示警,身形如電,雙刃舞動,叮叮當當將射向她的骨刺盡數斬落!
血屠怒吼,巨斧橫掃,狂暴的血煞之氣將大片骨刺震碎!但仍有幾根刁鉆的骨刺穿透斧影,直取他面門!
就在此時,一道灰黑色的陰影屏障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血屠身前,將骨刺盡數擋下、腐蝕殆盡!是骨魂出手相助!
“哼!多管閑事!”血屠冷哼一聲,卻也沒再說什么。
輝光則顯得有些狼狽,圣光護罩在骨刺沖擊下劇烈波動,他不得不連連閃避,動作僵硬,似乎心神不寧。
夢涵并未出手,只是身形微動,如同未卜先知般,所有射向他的骨刺都擦身而過。他的目光,卻緊緊鎖定在骨刺射來的方向。
襲擊并未停止!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爬行聲,數十只形如放大蜈蚣、通體覆蓋著慘白骨骼、頭部只有一張布滿利齒巨口的怪物從轉角后蜂擁而出!它們眼中燃燒著靈魂火焰,散發著白銀一檔到二檔不等的兇戾氣息!
“是‘蝕骨魔蟲’!深淵常見的守衛生物!”骨魂法杖連點,詛咒波紋擴散,減緩魔蟲的速度。
“殺!”血屠狂性大發,巨斧掀起腥風血雨,每一斧都能劈碎數只魔蟲,但魔蟲數量眾多,悍不畏死,很快將他團團圍住!
影雀身形飄忽,雙刃專挑魔蟲關節與靈魂火焰處下手,效率極高。輝光也勉強振作,圣光箭矢連連射出,凈化著魔蟲。
夢涵依舊沒有主動攻擊,他的大部分心神,都用在感知上。這些蝕骨魔蟲的出現…太突兀了。它們似乎并非漫無目的游蕩,而是…有組織的伏擊!而且,他敏銳地察覺到,在魔蟲涌出的方向,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與輝光身上那股隱晦黑暗波動同源的氣息!
戰斗激烈進行。血屠越戰越勇,但消耗巨大;骨魂詛咒雖強,但面對成群魔蟲也有些吃力;影雀身法靈活,但久守必失;輝光的圣光則越來越黯淡,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突然,一只格外強壯、氣息達到白銀二檔巔峰的魔蟲首領,猛地從蟲群中竄出,繞過血屠和骨魂,張開巨口,噴出一股腥臭的黑色毒霧,直罩向落在后方、看似最弱的輝光!
這襲擊角度刁鉆,時機精準,仿佛早有預謀!
輝光臉色劇變,似乎已來不及躲閃或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