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風被他說動,讓他小心點,冷如鐵和李如風約定時間,如果他上午沒有回來,就表示城內有很多建奴軍,讓李如風迅速趕回去,和都尉匯報可以攻打遷安城,盡量不要強攻盧龍城。“老冷,我帶著弟兄們在城外那片林子里面等你,你給老子吃午飯前回來,聽到了沒?”冷如鐵讓他放心,他把帶來的行頭換上,然后躺在地上等待天亮。天亮以后,陸陸續續有百姓去盧龍城討生活,雖然盧龍等地爆發大順軍和清軍戰斗,但是戰斗結束以后,老百姓還是要生活,城外潰兵多,老百姓不敢去地里刨食,只好到城內找活干,城里大戶人家也需要人幫忙干活,一些砍柴喂馬挑水等粗活,更是需要人手。冷如鐵換上一件破布衣服,臉上倒不是臟兮兮的,在進城前,還特意把李如風在他臉上抹的泥巴洗掉,李如風有些不痛快,冷如鐵忙說,這時候臉上還臟兮兮的,城內建奴兵絕對會以為他不是附近百姓,而是被打散的大順軍士兵。李如風越聽越有道理,覺得冷如鐵的腦子真好用,他咋就沒想到這些呢?冷如鐵混在百姓之中,往盧龍城走去,在城門口,一個正紅旗旗兵,領著數十個關寧軍在城門口駐守,他們沒有阻攔百姓進城,但是進城百姓不得攜帶武器,哪怕是砍柴刀都不能進城。冷如鐵跟著百姓如愿混進城,眼睛沒有亂看,因為有一個中年人,第一次見到八旗兵,覺得稀奇,多看兩眼,就被八旗兵一個耳光打過去,又被幾個關寧軍士兵拳打腳踢,打得奄奄一息。八旗兵態度表明他們是城內主人,冷如鐵沒有理會,一直往城內走去,城內生活秩序比較穩定,他在城內轉了一圈,看到一群漢子坐在一層臺階上,于是也湊過去,悶著腦袋坐在臺階上曬太陽。這些人都附近村莊的漢子,大順軍和清軍大戰以后,大順軍被擊敗,散兵游勇遍地走,很多村莊百姓害怕被亂兵殺害,都躲在附近城鎮,冷如鐵混在這群漢子之中,默默聽著他們說話。從漢子口中,冷如鐵得到一個重要情報,清軍這幾天大量征集青壯,去給前線將士運送糧草,每人每天一碗高粱米,四個窩窩頭,有些百姓家中窮的揭不開鍋,忙問說這話的人,清軍還要不要人?冷如冷也跟著瞎問,說這話的人用手指著城南,告訴眾人,想要去的,趕緊去城南報名,去晚了,人家可就不要了。人群嘩啦啦奔向城南,冷如鐵也跟著一起去城南,在城南一家客棧,一個已經剃發的男子,坐在一張桌子后面,他兩側站著兩個威武的八旗兵,氣勢很足,他是清軍新任命盧龍縣縣丞,以前是當地一個縣的主簿,投降大順軍,大順戰敗,見風使舵投降清軍。清軍為了吸引更多人前來投靠,特意提拔他為盧龍縣第一任縣丞,縣丞不是知縣,但是是縣丞二把手,一把手跟著清軍追擊大順軍,所以此時縣丞就是盧龍縣說一不二的一把手。縣丞很是傲慢的看著一群賤民,大罵這些賤民不識時務,這天下都是大清的,怎么還不剃發?很多人茫然看著同伴,他們哪曉得要去剃發,以為就是換了一個皇帝,咋還要剃發呢?縣丞后面有八旗兵做后盾,神氣活現的很,和漢子們說道:“攝政王有令,我大清子民,剃發,永保福祿。”漢子們哪聽得懂縣丞文縐縐的話,倒是冷如鐵聽懂了,但他有重要任務,沒有附和縣丞,裝著和一群漢子們面面相覷,縣丞也不指望這些賤民能聽懂,和八旗兵低著腰獻媚,請求八旗兵殺人立威,看看這些百姓還敢不剃發?其實是他錯怪這些樸實的百姓,這些百姓在這一個月時間,經歷了從大明,到大順,再到大清,可從來沒有人讓他們剃發啊。一個八旗兵揮手召來數十個降兵,準備強迫百姓剃發,百姓們看著殺氣騰騰的士兵,端著長槍長矛沖過來,都嚇得擠成一團。冷如鐵也是怒罵縣丞無恥,他高聲喊道:“俺們愿意剃發,愿意剃發啊!”縣丞懶得搭理冷如鐵,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八旗兵刀子震懾這些村民,任由八旗兵從人群中拖出來二十多個漢子,這些漢子嚇得大腿發抖,以為要被清軍殺掉,很多人嚇得站都站不起來,有的人更是嚇得尿褲子。冷如鐵在人群中看到清軍人數并不多,一個八旗兵也就帶著數十個降兵,城墻上建奴兵看起來很多,但是城內并沒有看到多少建奴兵,但冷如鐵不敢確定城內,其他地方是否有建奴軍營?八旗兵用馬鞭鞭打百姓,降兵也跟著毆打,數十個百姓被打的死去活來,冷如鐵暗暗看著縣丞,等攻破盧龍縣,此人必死無疑,八旗兵打了一會后,縣丞又問百姓愿不愿意剃發,這一次被打的百姓連忙點頭,縣丞連忙和八旗兵邀功,說這些百姓愿意成為大清子民,請八旗兵給這些百姓剃發。八旗兵很滿意縣丞表現,拖著這一群漢子開始剃發,冷如鐵混在人群里,也被拖著剃發,他一肚子怒火,憋在肚子里面不能發泄,蹲在地上等待剃發。縣丞悠哉的看著百姓剃發,和百姓說道:“給你們剃發,是你們的福氣,以后都是咱大清子民,要老老實實給咱大清耕田種地,絕不會讓你們餓死。”他全身心投入到大清官僚體系,清軍前鋒已經殺到京城郊區,盧龍城位于大后方,他可不害怕遭到大順軍報復,等所有漢子剃發以后,他踱著慢三步,表示需要五百民夫去幫忙運送糧草,每人每天半碗高粱米,兩個窩窩頭。漢子聽說只有這么點糧食,大罵縣丞黑心,冷如鐵倒是見怪不怪,他在薊鎮當兵,那些千總以上將領,吃空餉喝兵血比這個要更狠。雖然給的糧食少了一半,這些漢子還是踴躍報名去送糧草,兩個窩窩頭可以在路上吃,半碗高粱米可以帶回家給一家老小,縣丞看著這些漢子饑渴模樣,沒有一點憐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