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燁提著紫銅丹爐的木匣,身影在昏暗的街巷間幾個閃掠,便已遠離了之前沖突的小巷。他并未直接回家,而是繞了幾圈,確認無人跟蹤后,才如同一縷青煙,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那間位于老舊居民樓頂層的出租屋。
屋內一片寂靜,母親和妹妹想必早已在疲憊中沉沉睡去。林燁沒有開燈,借著窗外透進來的零星城市光暈,將木匣輕輕放在房間中央的空地上。
他盤膝坐下,并未急于打開木匣,而是先閉目凝神,運轉《造化天功》。方才小巷中的短暫交鋒,雖未耗費他太多真氣,但心神亦有損耗。須臾之間,體內真氣流轉數個周天,精神重歸飽滿,狀態調整至巔峰。
這時,他才緩緩睜開雙眼,目光落在面前的木匣上。指尖輕觸匣扣,“咔噠”一聲輕響,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匣蓋開啟,那尊古樸的紫銅三足云紋丹爐靜靜地呈現在眼前。脫離了聚賢閣那刻意營造的氛圍,在陋室昏光下,它更顯沉凝厚重,爐身的每一道歲月刻痕,都仿佛訴說著曾經的丹火歲月。
林燁伸出手,掌心輕輕貼在微涼的爐壁上。
九轉玄瞳,開!
混沌視野下,爐體內那縷淡紫色的丹火之氣,以及爐足牽引的微弱地脈之氣,如同夜空中的星子,再次清晰地被他感知。與在拍賣會上遠觀不同,此刻近距離接觸,他甚至能隱隱“聽”到爐壁內部,那殘留的、無數次靈藥淬煉、水火交融所留下的細微“道韻”回響。
“好爐!”林燁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尊丹爐的品質,比他預想的還要好上幾分,對于初次嘗試煉丹的他而言,堪稱完美。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丹爐已備,接下來,便是實踐。
他并未好高騖遠地去嘗試煉制“護心丹”那般復雜的一品靈丹。那不僅需要更珍貴的主藥,對真氣操控、火候把握的要求也極高,非現階段所能企及。
他的目標,是《鬼谷醫經》中記載的一種最基礎的丹藥——“辟谷丹”。
辟谷丹,顧名思義,服之可數日不饑,能祛除體內雜質,對初入修行的煉氣期修士而言,是節省時間、輔助淬體的實用丹藥。其所需藥材也相對普通,他之前從濟世堂購買的藥材中便有富余。
林燁將煉制辟谷丹所需的“黃精”、“茯苓”、“白術”、“靈谷米”等幾味藥材取出,置于一旁。他回憶著《鬼谷醫經》中關于辟谷丹的煉制法門,以及控火、投藥、凝丹的諸般要訣,每一個細節都在腦海中反復推演。
煉丹之道,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尤其是對火候的掌控,至關重要。高階修士可催發真火,或以地火、天火為源,但他目前修為低微,只能借助外物。
他取來一個酒精爐,置于丹爐底部三足之間。這是他能想到的最簡易且可控的火源。
“呼——”
淡藍色的火焰升騰而起,舔舐著紫銅爐底。
林燁屏息凝神,右手并指,隔空虛按在丹爐上方。他并未直接投入藥材,而是先催動體內真氣,如同絲線般探入丹爐內部。
他要做的第一步,是“溫爐”。
真氣細絲在爐膛內游走,感受著爐壁的溫度變化,同時,他試圖以自己的造化真氣,去溝通、激發爐體內那殘留的丹火之氣,并引導那微弱的地脈之氣更加穩定地匯聚。
這是一個微妙的過程,需要極致的耐心和對真氣精細入微的操控。
時間一點點流逝,酒精爐的火焰穩定燃燒,丹爐表面開始泛起淡淡的溫熱。在林燁的感知中,爐體內那縷淡紫色的丹火之氣,在他造化真氣的不斷溫養和引導下,仿佛從沉睡中蘇醒了一絲,變得活躍起來,與爐壁結合得更加緊密。而那地脈之氣,也似乎順暢了一絲。
爐膛內的溫度,開始均勻上升,并且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獨特的靈性。
就是此刻!
林燁目光一凝,左手快如閃電,拿起處理好的“黃精”,投入爐中。藥材落入預熱的爐膛,發出輕微的“嗤”聲。
他立刻加大真氣輸出,并非蠻力,而是以一種獨特的頻率震蕩,包裹住爐中的黃精,引導著爐火的熱力和那絲微弱的丹火靈性,開始淬煉藥材。
在玄瞳的輔助下,他能清晰地“看”到黃精在熱力和他真氣的雙重作用下,迅速脫水、收縮,其中的草木精華被一點點萃取出來,而雜質則化為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