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計劃引發的風聲在參謀本部大樓內持續發酵,如同一池被攪渾的水,各種猜測和不安在暗中涌動。聶曦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放在放大鏡下審視。然而,他嚴格按照吳石的指示,表現得異常沉穩,除了處理日常公務外,對任何“特別調查”的跡象都諱莫如深,仿佛那流言真的只是空穴來風。
這種沉默,反而加劇了某些人的焦慮。尤其是那些與徐、趙二人關系密切,或者自身不那么干凈的人,他們摸不清聶曦的底牌,更猜不透吳石的意圖。這種未知的恐懼,比明確的威脅更折磨人。
徐處長和趙副主任顯然也坐不住了。他們放出風聲,本意是逼聶曦行動,從而抓住破綻。但聶曦的按兵不動,讓他們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他們開始懷疑,“追風”計劃是否真的存在?還是吳石和聶曦故布疑陣,反將他們一軍?
這種懷疑,讓他們必須采取更直接的手段來驗證。
這天下午,聶曦正在辦公室整理一份關于前線部隊換防的評估報告,機要室的孫主任親自敲門進來,臉上帶著一絲不自然的笑容。
“聶副官,忙著呢?”孫主任搓著手,語氣帶著幾分討好。
“孫主任,有事?”聶曦放下筆,平靜地問道。
“是這樣,”孫主任壓低聲音,湊近了些,“督導辦的徐處長,想調閱一下近期所有關于東南沿海防務調整的電文底稿和呈報記錄,說是……例行核查。您看,這部分文件很多是您經手或歸檔的,是不是……”
聶曦心中冷笑。來了!徐處長終于按捺不住,要親自下場試探了。調閱防務調整文件,這個理由冠冕堂皇,但指向性非常明確——這與“堡壘”行動密切相關,是核查他們是否“泄露機密”的最直接途徑。
“既然是督導辦徐處長要的,又是例行公事,自然要配合?!甭欔啬樕蠜]有任何異樣,爽快地說道,“相關文件都在檔案柜里,我這就整理出來,孫主任您稍等。”
他起身走到檔案柜前,動作麻利地找出幾個對應的卷宗盒。他并沒有急于全部交出,而是當著孫主任的面,仔細地翻閱、清點,將其中幾份明顯標注著“絕密”且與“堡壘”行動核心無關的文件抽了出來,單獨放在一邊。
“孫主任,”聶曦指著那幾份絕密文件,語氣嚴肅,“這幾份涉及最高層戰略部署,按規定,調閱需參謀長親自批準,并需督導辦出具最高級別的調閱函。您看是不是先請示一下參謀長和徐處長?”
孫主任愣了一下,看了看那幾份文件,又看了看聶曦公事公辦的表情,連忙點頭:“是是是,聶副官考慮得周到,規矩不能壞。那……這些非絕密的……”
“這些可以?!甭欔貙⑵渌募R地裝入一個文件袋,封好口,遞給孫主任,“清點一下,簽個收據吧。按規定流程走?!?/p>
孫主任連忙接過,草草看了一眼,簽了字,拿著文件袋匆匆離開了,似乎生怕聶曦反悔。
聶曦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剛才的舉動,看似嚴格遵守規章,實則暗藏玄機。主動配合調閱,表明自己心中無鬼;而特意指出需要特殊手續的絕密文件,既彰顯了原則性,又subtly暗示了“堡壘”行動相關文件的高度敏感性,無形中給徐處長的核查設置了障礙,也提醒對方不要越界。更重要的是,他通過這種“合規”的應對,傳遞出一個信號:我聶曦行事光明磊落,不怕你查。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徐處長親自打來了電話,語氣倒是比平時緩和了些:“聶副官,文件收到了,效率很高嘛。不過,那幾份絕密文件……”
“徐處長,”聶曦不卑不亢地打斷他,“規矩您是知道的。沒有參謀長和正式調閱函,我無權調出。如果您確實需要,可以按程序申請,參謀長那邊,我會及時呈報?!?/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徐處長干笑的聲音:“呵呵,聶副官果然是一板一眼,原則性強。好吧,程序就按程序來。我先看看這些。”說完,便掛了電話。
聶曦放下聽筒,知道第一回合的交鋒,自己勉強占了上風。徐處長沒有強行施壓,說明他暫時還不想把事情鬧到吳石那里,也說明他對“追風”計劃的真偽以及聶曦的底牌,依然心存疑慮。
蛇,已經被引出了洞,但還沒有完全亮出毒牙。聶曦知道,更激烈的較量,還在后面。他必須利用對方猶豫不決的這段時間,盡快找到扭轉局面的關鍵。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陰沉的天空,腦海中飛速思考著下一步的棋該怎么走。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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