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黃昏,殘陽如血,將參謀本部大樓的窗玻璃染上一片橙紅。聶副官坐在辦公室里,看似在整理文件,實則心神不寧。按照歷史,保密局的抓捕行動就在今天下午。王連長派的那個班,應該早已完成了“巡查”任務歸來。結果如何?他的“投名狀”是成功了,還是弄巧成拙,甚至引火燒身?
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而略顯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他的門口。敲門聲響起,帶著一絲不安。
“進來。”聶副官沉聲道。
推門進來的是警衛連的王連長,一個面色黝黑、性格耿直的漢子。此刻,他臉上帶著幾分困惑和匯報工作的鄭重。
“聶副官,您交代的巡查任務,弟兄們已經完成了。”王連長立正報告。
“嗯,情況如何?”聶副官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常,仿佛只是關心一次普通的勤務。
“回副官,按您的指示,我們在指定區域仔細巡查了野戰電話線路,一切正常。”王連長頓了頓,臉上困惑之色更濃,“不過……有件蹊蹺事。弟兄們巡查到靠近黑松林那片洼地時,發現林子里好像有些動靜,像是有人快速跑動。我們當時以為是野獸,就鳴槍示警,并且朝那個方向搜索了一段。”
聶副官的心提了起來:“然后呢?”
“沒發現什么人,”王連長搖搖頭,“但是,在林子里一個廢棄的看林人小屋附近,我們發現了一些痕跡……有新鮮的腳印,挺雜亂,還有……這個。”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東西,放在聶副官的桌上。
那是一枚黃銅彈殼,型號是美制柯爾特手槍的。
“我們的人沒在那里開槍,這彈殼不是我們的。”王連長補充道,“看痕跡,像是有人在我們到達之前,匆忙離開了。弟兄們覺得有點怪,就擴大范圍搜了搜,結果在黑松林另一邊,碰到了保密局福州站的人,他們好像也在找什么,雙方照了個面,臉色都不太好看。”
聶副官拿起那枚還帶著泥土氣息的彈殼,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心中卻瞬間被一股熱流充滿!成功了!
雖然王連長的描述有些模糊,但關鍵信息都對上了:我方人員(很可能是那名交通員或其接應者)提前察覺了危險(可能是聽到了警衛連造出的動靜),在保密局收網前果斷撤離,過程中可能還發生了短暫的對峙或警告性射擊(這枚彈殼),最終成功脫身。保密局撲了個空,還意外撞見了前來“巡查”的警衛連,這足以讓他們疑神疑鬼一陣子了。
強壓住內心的激動,聶副官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嚴肅:“保密局的人?他們在那里干什么?有沒有發生沖突?”
“那倒沒有,就是互相問了問來意。他們說是在追查一個可疑分子,我們說我們是奉命巡查線路。不過……”王連長壓低聲音,“我看他們那個帶隊的組長,臉色鐵青,好像憋著一肚子火,又沒法發作的樣子。”
聶副官點了點頭,將彈殼推回給王連長:“這件事我知道了。彈殼你處理掉,不要對外聲張。保密局辦事神神秘秘,我們例行公事,互不干涉。以后遇到他們的人,盡量避開,免得惹麻煩。”
“是,明白!聶副官,那我先回去了。”王連長收起彈殼,敬了個禮,轉身離開了。
門關上后,聶副官才緩緩坐回椅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了三天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混合著后怕,涌上心頭。他做到了!他真的憑借一己之力,改變了一個微小的歷史節點,挽救了一位或許未來能發揮重要作用的同志的生命,保住了一條重要的交通線。
這份“投名狀”的價值,無法估量。
傍晚,聶副官像往常一樣,去向吳將軍匯報一天的工作。在匯報完其他事項后,他看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老師,前幾天學生提及的福州城外圍那個區域,警衛連今天去巡查線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