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定奉行府的議事廳內,氣氛比天領奉行更加凝重,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陳腐與算計混合的氣息。
柊千里端坐于主位,她努力維持著家主的威儀,但緊握扶手、指節發白的手,以及微微抿緊的嘴唇,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她的目光在與南佑視線接觸的瞬間,便如同被灼傷般迅速移開,眼底深處是翻涌的仇恨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而在她身側稍后的陰影中,坐著一位更令人窒息的身影——柊玄蕃。
他身形干瘦,穿著深色簡樸的和服,看似低調,但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執掌生死的冰冷壓迫感。
他并未直視來客,而是垂眸看著手中的茶盞,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南佑與神里綾華并肩步入廳內。
南佑面色平靜如水,眼神卻銳利如刀,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
神里綾華則是一如既往的優雅從容,冰藍色的眼眸掃過全場,帶著社奉行特有的清冷與不容置疑的威儀。
“柊家主,柊玄蕃大人。”
綾華率先開口,聲音清越,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深夜叨擾,事出有因。”
柊千里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看向綾華,盡量忽略她身邊的南佑:
“神里小姐,南佑閣下。不知二位深夜聯袂來訪,所為何事?”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南佑沒有迂回,直接上前一步,將那份島政興的“遺書”輕輕放在案幾上,推向柊千里方向。
他的動作很慢,卻帶著千鈞之力。
“柊家主,天領奉行大將島政興,今夜在其值守房內懸梁自盡。”
南佑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這是他留下的遺書。內容語焉不詳,但‘勿再深究’的警告,卻指向性明確。”
他微微停頓,目光如實質般掃過柊千里瞬間蒼白的臉,最終定格在依舊垂眸的柊玄蕃身上:
“島政興生前,曾參與處理多年前一樁舊案,涉及陣前將領異常身亡。他的死,時間點過于巧合。我等有理由懷疑,此事與某些意圖掩蓋舊日真相、甚至正在策劃新陰謀的勢力有關。”
柊千里的呼吸驟然急促,她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柊玄蕃。
柊玄蕃終于緩緩抬起頭。他的目光掠過那份遺書,卻沒有絲毫波動,反而泛起一絲近乎嘲諷的冰冷笑意:
“南佑閣下,神里小姐。”
他的聲音沙啞而緩慢,帶著一種老邁卻依舊鋒利的威嚴:
“天領奉行內部人員自殺,遺書內容荒誕不經,此乃其內部事務,自有九條家主處置。與我勘定奉行何干?與……多年前的舊案,更有何干系呢?”
他輕輕放下茶盞,發出“嗒”的一聲輕響,目光如毒蛇般鎖定了南佑:
“閣下以璃月使臣身份,攜一份不清不楚的遺書,深夜闖入我勘定奉行,妄加揣測,意指我柊家與命案、與舊日陰謀有染……是否,太過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