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旅行者!快醒醒!再睡下去,太陽都要把你的被子烤焦啦!”
派蒙那熟悉的、充滿活力的叫嚷聲,像設定好的鬧鐘般,又一次精準地刺穿熒沉重的睡意。
這聲音此刻不再是喚醒,而是冰冷循環開始的宣告。
熒的眼皮像是灌了鉛,每一次掀開都需要對抗某種無形的膠質。
窗外泄入的陽光,位置、亮度都與記憶中分毫不差,那刺眼的感覺,如同每一次輪回開始時對她認知的嘲弄。
“……還是……回來了嗎……”
她的呢喃消失在枕邊,帶著一種被無形蛛網反復纏繞后的疲憊,以及一絲被磨礪出的冰冷清醒。
在第二次徒勞的循環中,熒雖已嗅到陷阱的氣味,卻如同蒙眼的囚徒,徒勞地摸索著無形的墻壁。
她觀察、記錄,卻找不到撬動這牢籠的支點,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命運的列車再次駛向同一個終點——又一次沉入黑暗,墜回這該死的“10月23日”的起始點。
然而,這一次不同了。前兩次“經驗”的血淚澆灌,已將熒最初震驚困惑的嫩芽,催生成一片冷靜到近乎冷酷的鋼鐵叢林。
她不再是隨波逐流的落葉,而是一位在無盡回廊中布下無形觀測點的獵手。
麻木?
是的,面對那些不斷重復、毫無新意的流程——品嘗“七美德”早餐中熟悉的味道、傾聽迪娜澤黛帶著悲涼底色的樂觀宣言、挑選那些口味早已熟知的雅爾達糖……
她的軀體在執行,思維卻在超脫地運轉。
所有的感官天線悉數張開,如同最精密的雷達,反復掃描著這重復樂章的每一個音符、每一處光影,試圖揪出那唯一能致命的、細微的不和諧雜音。
她的心緒,早已越過眼前無意義的場景,牢牢鎖定了那個關鍵節點——祖拜爾劇場,那場注定上演的、決定她輪回是否被打破的審判。
當喧鬧的聲浪伴隨著花車巡游隊伍再次涌入大巴扎的街道,熒的血液似乎在瞬間凝固。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壓抑住內心對那輛華麗主花車的天然向往。
她的目光,如同寒夜里狙擊手的準星,帶著孤注一擲的專注,牢牢鎖定!
鎖定在緊隨其后的、那輛描繪著“赤王智慧”主題、燃燒著濃郁金與赤色紋樣的命運花車上!那個“祭司”!
心臟,在她冰冷的胸腔中失序地撞擊著肋骨。
來了!就是那輛!那個戴著華麗而猙獰面具、動作夸張得刺眼的演員!
這一次,她要將這偽裝撕裂!
他(她)的身高幾何?是否比自己高出多少?
站立的姿態里,可有一絲常年握劍或持法杖留下的習慣性佝僂或傾斜?
那揮手時,手臂劃出的弧線里,是否藏著某種無法完全被舞臺動作掩蓋的、源于肌肉記憶的獨特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