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洛伊先生,是我失態(tài)了。”
坎蒂絲的聲音像被風沙磨過的絲綢,低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
她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側過臉,夕陽的余暉勾勒出她下頜繃緊的線條,那抹倔強你無比熟悉。
她抬手,指尖飛快地掠過眼瞼下方,動作利落得仿佛拂去一粒塵埃,隨即便挺直了脊背,那守護者的姿態(tài)如同磐石般重新凝聚。
“請好好休息。”
她丟下這句話,不再看你,徑直邁開腳步,走向遠處阿如村升起的、那幾縷炊煙的方向。
她的背影在昏黃的光線里被拉得很長,每一步都踏得異常沉穩(wěn),卻又帶著一種決絕的孤寂,仿佛要將身后的一切——你、過往、還有空氣中那未散的酸楚——都徹底遺棄在卷著細沙的風里。
你怔在原地,胸腔里那顆深淵核心似乎被無形的手攥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直到她的身影在沙丘起伏的輪廓線邊緣變得模糊、即將隱沒,你才猛地回過神,幾乎是踉蹌著快步跟上。腳下松軟的流沙仿佛變成了吸人的泥沼,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踏入阿如村的那一刻,熟悉又陌生的暖意包裹而來。
孩童的嬉鬧聲、爐火的噼啪聲、食物烘烤的香氣交織在一起,編織出你記憶中那個庇護所的模樣。
然而,迎接你的只有拉赫曼大叔那張飽經(jīng)風沙、此刻卻帶著復雜情緒的臉龐。他魁梧的身軀堵在門口,像一堵沉默的墻。
“守護者大人……她最近太忙了。”
拉赫曼的聲音低沉,眼神避開你的注視,落在你肩頭尚未拍凈的沙塵上。
“她說想一個人靜靜。住處已經(jīng)安排好了,跟我來吧。”
他頓了頓,補充道,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息:
“她特意囑咐的。”
你沉默地點點頭,心頭那點微弱的期待徹底熄滅。
拉赫曼轉身帶路,你默默跟在他身后,目光貪婪地掠過村子的變化:新加固的土墻、幾處翻新的房屋、角落里多出的水培植物……這些細微的生機頑強地對抗著沙漠的嚴酷。
然而,當拉赫曼最終停在那扇熟悉的、飽經(jīng)風霜的木門前時,你的呼吸瞬間凝固了。
這里……是你曾經(jīng)的“家”。與坎蒂絲的居所,僅有一墻之隔。
時光似乎在這里停滯了片刻。
墻壁上,那些孩童們用稚拙筆觸描繪的涂鴉依然清晰可見:
畫中高大的守護者手持長槍,旁邊依偎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周身纏繞著金色的藤蔓。兩人手牽著手,笑容被風沙侵蝕得有些模糊,但那份親昵卻穿透了時光,狠狠地撞進你的心底。
這些涂鴉被精心保留著,仿佛一道無形的封印,凝固了往昔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