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歸途的荊棘與土城的暗影
撤離的路,比來時更加艱難。
盡管地脈被凈化,流沙隘口附近狂暴的能量平息,沙暴也暫時停歇,但黎明時分的盟重沙漠依舊展現著它嚴酷的一面。溫度在陽光照射下迅速攀升,從夜間的刺骨寒冷轉為白晝的灼熱烘烤,冷熱交替讓本就虛弱的眾人更加難受。
林風被柳夢璃和巴圖隊長一左一右攙扶著前行。他的左臂依然無力垂落,手背上那混沌旋渦的印記已經隱去,只在皮膚下留下淡淡的、如同胎記般的痕跡。連續施展超越極限的力量,讓他的身體從內到外都處于崩潰邊緣。每一次呼吸,胸口都像有火在燒;每一次邁步,雙腿都如同灌鉛般沉重。
但他沒有停下。
因為身邊的同伴,狀態更差。
柳夢璃右臂的扭曲雖然因為地脈能量的滋養有所緩解,不再像之前那樣觸目驚心,但骨骼的錯位和肌肉的撕裂依舊需要專業治療。她只能用左臂攙扶林風,每一步都走得咬牙切齒,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卻硬是一聲不吭。
蘇晚雪被霍格法師和一名衛士攙扶著。她的生命之火雖然被林風的混沌能量重新點燃,但透支的代價已經刻在身體上——灰白的頭發無法恢復,皮膚失去了年輕的光澤,眼角出現了細密的皺紋。更嚴重的是,她的魔力回路受到了永久性損傷,此刻連一個最簡單的照明術都施展不出來,只能依靠別人的攙扶艱難前行。
巴圖隊長和兩名幸存的衛士也都帶傷,只是相對輕一些。他們承擔起了警戒和探路的責任,盡管每一步也都牽扯著傷口,卻始終保持著軍人的警惕。
霍格法師是眾人中狀態最好的,但也只是相對而言。魔力透支讓他精神萎靡,走起路來腳步虛浮,需要不時停下來喘氣。
一行七人,就這樣互相攙扶、踉踉蹌蹌地在沙漠中跋涉。
陽光越來越毒辣,沙地反射著刺眼的白光。沒有水源,沒有食物,只有昨夜殘留在水囊底部的、混著沙粒的幾口濁水。眾人輪流抿一小口,潤潤干裂出血的嘴唇,卻不敢多喝——誰也不知道,回到土城還需要多久。
“按照這個速度……至少還要走大半天。”巴圖隊長瞇著眼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又看了看遠處地平線上土城的輪廓,聲音沙啞地說。
“能不能……找個地方歇歇?”攙扶著蘇晚雪的那名衛士喘著粗氣問。他的小腿在昨夜的戰斗中受了刀傷,雖然包扎了,但每走一步都會滲出血來。
林風搖了搖頭:“不能停。我們現在的狀態,一旦停下來,可能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說的是實話。重傷和透支帶來的不僅是身體的虛弱,還有精神上的倦怠。一旦坐下休息,那種鋪天蓋地的疲憊感就會瞬間吞噬意志,讓人再也生不起站起來的力氣。
柳夢璃咬咬牙,將林風的胳膊往自己肩上又架了架:“那就繼續走。老娘……還能撐。”
眾人沉默著繼續前行。
時間在灼熱、干渴和痛苦中緩慢流逝。腳下的沙地仿佛沒有盡頭,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拔出腳來需要花費額外的力氣。陽光炙烤著裸露的皮膚,汗剛流出來就被蒸發,只在衣服上留下白色的鹽漬。
林風一邊走,一邊默默運轉著體內殘存的混沌能量。雖然微弱,但這股新生的力量正在以緩慢卻穩定的速度修復著他破損的經脈和內腑。他能感覺到,左臂內冰與火的沖突已經徹底平息——不是被壓制,而是真正地融合了。冰核之心的極寒與龍炎逆鱗的灼熱,在混沌初火的調和下,化作了一種全新的、更加包容也更加危險的能量。
但他沒有時間去仔細研究這種變化。
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在地脈深處“看”到的那些畫面:赤月留下的陰影烙印,比奇平原上冰核之心的異動,瑪法里奧城主那深沉的憂慮,以及影月黑袍人那令人不寒而栗的低語。
“‘鑰匙’已經覺醒,‘門’即將開啟……”林風在心中默念著這句話,眉頭緊鎖。
他隱約猜到了什么。
炎煌之契不是一份具體的契約,而是一種“狀態”,一種打開某個“門”的資格。而這個“門”,很可能與赤月惡魔千年的謀劃有關。影月費盡心機追蹤他、想要奪取他體內的力量,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對付他個人,更是為了這扇“門”。
那么,瑪法里奧城主在其中扮演著什么角色?他顯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否則不會對地脈之事如此了解,也不會對“共鳴石”反應如此敏感。但他似乎又在隱瞞什么,那種憂慮,不像僅僅是對地脈危機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