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老炮臺錄像廳的血腥氣息尚未散盡,陳山河一行人已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破敗的街巷中。返回廠區的路上,無人說話,只有車輛引擎的轟鳴和車廂內粗重的喘息聲。血腥與暴力帶來的腎上腺素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的疲憊,以及更深的警惕。
耿大壯依舊興奮,擦拭著拳頭上沾染的血跡,甕聲甕氣地罵咧:“獨眼龍那崽子,骨頭還挺硬,廢老子不少力氣。”
他似乎還沉浸在剛才摧枯拉朽般的碾壓快感中。
劉衛東則靠在車窗上,臉色蒼白,閉目養神。他腦子在飛速運轉,復盤著剛才的行動,以及預測李宏偉可能做出的反應。突襲成功,只是第一步,后續的連鎖反應才是真正的考驗。
陳山河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漸漸稀疏的燈火,眼神深邃。剛才的狠辣與果決已經從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凝重。這一夜,他不僅打斷了獨眼龍的脊梁,也徹底斬斷了與李宏偉虛與委蛇的可能。接下來,將是面對面的、不死不休的爭斗。
“衛東,”陳山河忽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回去之后,有幾件事要立刻辦。”
劉衛東睜開眼,坐直身體:“你說。”
“第一,沙場那邊,天一亮就派咱們信得過的兄弟全面接手,原來的工人愿意留用的甄別后留用,獨眼龍的嫡系,全部清走。讓大壯帶幾個人過去鎮著,防止有人反撲或者搗亂。”
“明白。”劉衛東點頭,“第二呢?”
“第二,‘王朝’歌舞廳的裝修,加快速度。但安保等級提到最高。讓紅梅多招些可靠的人手,明哨暗哨都要有。我擔心李宏偉會對那里下手。”
“好。第三?”
陳山河沉默了片刻,目光銳利起來:“第三,讓小軍動用所有關系,不惜代價,查兩件事:一,李宏偉和四爺到底有沒有勾結,到什么程度;二,李宏偉在北林市,除了明面上的生意,還有哪些見不得光的命脈。光挨打不還手不行,得找到他的七寸。”
劉衛東心中一震,陳山河這是要主動出擊,尋找李宏偉的弱點了。這步棋風險極大,但也是打破僵局的唯一辦法。“我回去就安排小軍去辦。”
陳山河“嗯”了一聲,不再說話。車內重新陷入沉默,只有耿大壯偶爾不明所以地嘟囔兩句。
車子駛入廠區范圍,熟悉的灰色建筑和空氣中淡淡的煤煙味,讓眾人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種放松只是暫時的。廠區不再是安全的避風港,而是即將迎來更大風暴的前沿陣地。
回到運輸隊那間簡陋的辦公室,趙紅梅和胡小軍都還沒睡,顯然一直在等消息。看到眾人安然歸來,趙紅梅長長松了口氣,趕緊端上早已準備好的熱姜湯。胡小軍則急切地想知道西城那邊的情況。
當聽到獨眼龍被廢、西城殘余勢力被一舉蕩平的消息時,胡小軍興奮地揮了揮拳頭,趙紅梅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然而,聽到陳山河對后續局勢的判斷和安排時,兩人的心又沉了下去。
“李宏偉……肯定不會算完的。”趙紅梅憂心忡忡地說,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陳山河喝了一口辛辣的姜湯,暖流驅散了些許寒意,也讓他的眼神更加堅定,“從現在起,所有人都要繃緊弦。咱們沒有退路了。”
他看向窗外,廠區的夜空被工業區的燈光映成暗紅色,看不到星星。就像他們此刻的前路,被迷霧和強敵包圍,看不到光亮,只能憑著一股狠勁,硬闖下去。
返回廠區,不是休整,而是進入了更高級別的戰備狀態。李宏偉的報復,或許在天亮后,就會以各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