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在返回廠區的路上疾馳,窗外的霓虹飛速倒退,像一場絢爛卻冰冷的夢。車內,陳山河閉目靠在座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劉衛東則不斷看著后視鏡,警惕可能出現的尾隨。
突然,陳山河睜開眼,對開車的兄弟說:“不去廠區了,直接去西城沙場。”
劉衛東一愣:“現在?這么晚了過去,會不會……”
“李宏偉不會讓我們安穩等到天亮的。”陳山河打斷他,眼神清明而冷冽,“他拋出的難題,不會只停留在口頭上。我們必須搶在他前面動手。”
劉衛東立刻明白了陳山河的意圖——與其被動等待李宏偉挑動西城的殘黨生事,不如連夜突擊,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在對方還沒完全串聯起來之前,先砸碎他們的膽!
“好!”劉衛東不再猶豫,立刻拿出那個笨重的大哥大,開始撥號。他先打給胡小軍:“小軍,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個小時內,我要知道宋老六手下那幾個最能打、最不服管的刺頭現在具體在哪兒!重點是西城‘老炮臺’錄像廳和‘夜來香’臺球室這兩個地方!”
接著,他又打給耿大壯:“大壯!別睡了!把所有能打的兄弟叫起來,帶上家伙,分批去西城沙場附近集合!動作要快,要隱蔽!”
一道道指令發出,一張針對西城殘余勢力的網,在夜色中悄然撒開。
轎車改變方向,駛向更加昏暗破敗的西城區域。與市中心的繁華相比,這里仿佛是被時代遺忘的角落,低矮的平房,狹窄的街道,空氣中彌漫著煤灰和垃圾混合的味道。
到達沙場時,耿大壯已經帶著二十幾個核心兄弟等在那里了。眾人清一色的深色衣服,手里拿著用報紙或布條包裹的棍棒、砍刀,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被緊急召集起來的興奮和殺氣。沙場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空曠,只有幾盞昏黃的電燈泡在風中搖晃,映照著堆積如山的沙堆和廢棄的采沙設備,鬼氣森森。
“山河,東哥!人都齊了!”耿大壯迎上來,臉上帶著嗜戰的興奮。
陳山河點點頭,沒多廢話,直接問:“家伙都帶齊了?”
“齊了!夠那幫雜碎喝一壺的!”耿大壯拍了拍腰間鼓囊囊的地方。
這時,胡小軍騎著摩托車風馳電掣般地趕到,跳下車,氣喘吁吁地匯報:“山河哥,東哥!打聽到了!宋老六的把兄弟‘獨眼龍’,帶著七八個死忠,現在全在老炮臺錄像廳里看片子!另外幾個小頭目散在臺球室和家里,不成氣候!”
情報準確,目標明確!
陳山河目光掃過面前這群殺氣騰騰的兄弟,聲音在夜風中清晰而冰冷:“李宏偉覺得,拋出宋老六的殘黨,就能讓我們手忙腳亂,就能逼我們低頭。今天,我們就去告訴他,他錯了!”
他頓了頓,猛地提高音量:“抄家伙!目標老炮臺錄像廳!今晚,要把西城這最后一個膿包,徹底擠干凈!讓所有人都看清楚,動了咱們碗里的肉,是什么下場!”
“是!”眾人低吼應和,聲音壓抑卻充滿力量。
沒有更多的戰前動員,行動就是最好的語言。一行人分成幾組,悄無聲息地融入西城的夜色中,如同撲向獵物的狼群。
陳山河、劉衛東和耿大壯帶著主力,直奔老炮臺錄像廳。破舊的錄像廳門口掛著閃亮的霓虹燈牌,里面傳來港產槍戰片的嘈雜聲響。門口兩個叼著煙、吊兒郎當的青年看到黑壓壓一群人手持家伙沖過來,嚇得煙都掉了,轉身就想往里跑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