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鐵道上的血腥味尚未被寒風吹散,喊殺聲卻詭異地低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令人心悸的、夾雜著痛苦呻吟的死寂。
主戰場中央,那場巨獸般的角力已然分出了勝負。
耿大壯終究是強弩之末。他后背那恐怖的傷口早已徹底崩裂,鮮血幾乎流干,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子,意識早已模糊,全憑著一股不肯倒下的悍勇意志在支撐。當蠻牛那記蘊含著無盡暴怒和痛苦的、近乎同歸于盡的頭槌,狠狠撞在他額頭上時,他最后一絲力氣終于耗盡。
“咚!”
一聲悶響。
耿大壯那雙充血的獨眼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龐大的身軀晃了晃,如同被砍倒的巨樹,轟然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凍土上,濺起一片塵埃,再無動靜。
蠻牛喘著粗氣,搖搖晃晃地站在耿大壯的“尸體”旁。他的一條腿扭曲著,胸口劇烈起伏,額頭上被耿大壯臨死反撲咬掉的半只耳朵還在汩汩冒血,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但他贏了!他用最野蠻、最慘烈的方式,贏得了這場力量的對決!
一股扭曲的、暴虐的快意剛剛在他那被疼痛和憤怒填滿的腦子里升起——
“黑哥栽了!陳山河殺進保衛科了!!”
一聲驚恐失措、變了調的尖叫,猛地從廢鐵道邊緣傳來!是一個剛從保衛科方向連滾爬跑逃回來的打手,他臉上寫滿了見鬼般的恐懼,聲音嘶啞破裂:“主任……主任被陳山河廢了!手和腳都斷了!!快……快去救……”
這聲尖叫,如同冰水澆頭,瞬間將蠻牛那點可憐的勝利快感徹底撲滅!
老黑……栽了?
被陳山河……廢了?!
在保衛科老巢里?!
這怎么可能?!
蠻牛那被血糊住的眼睛猛地瞪圓,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甚至暫時壓過了身體的劇痛!老黑在他心目中,一直是陰狠、強大、不可撼動的存在!是連接著四爺那座大山的橋梁!怎么可能被陳山河那個廠區小青皮給……
然而,那個逃回來打手臉上極致的恐懼,以及保衛科方向隱約傳來的、不同于這邊戰場的騷動和驚叫,都在無情地證實著這個可怕的消息!
主心骨,塌了!
一瞬間,所有還在負隅頑抗的打手們,軍心徹底潰散!他們之所以還能打,是因為相信老黑坐鎮后方,相信四爺的威名,相信勝利最終屬于他們。可現在,最大的靠山竟然先一步被斬首了!
恐懼,如同瘟疫,瞬間席卷了剩余的打手!
“跑……跑啊!!”
“黑哥完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