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錦念的臉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愈發(fā)陰沉,只當梁泊舟這番話是為了搪塞她而編造的謊言。
“母親房中的陳設(shè)也極盡奢華,難道也都是駱清歡特意尋來的?”
梁泊舟朝多寶架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架子就這么大,有了新的,舊的自然就送到府中各院去了。”
姜錦念眉間仍凝著疑云,顯然不信他這番說辭。
偌大的一個侯府,怎么可能全靠駱清歡在養(yǎng)活。
“你休要誆我!就算駱清歡時常送些東西來,也不過是錦上添花。難道沒了她送的東西,侯府的庫房里竟連一石存糧都沒有嗎?”
這話直戳侯府痛處,梁泊舟面上頓時有些掛不住,眸光一暗,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錦被。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難堪,片刻后重新擠出一抹苦笑:
“為了迎娶你過門,侯府上下不敢有絲毫怠慢,早在婚期前數(shù)月就開始籌備,一應(yīng)婚儀用品皆按最高規(guī)格置辦,宴請賓客的菜肴更是請了數(shù)位名廚反復試菜”
他悄悄打量姜錦念的神色,故意將嘆息聲放得又重又長。
“如今我與父親在朝中皆無實職,俸祿微薄,遠不能與其他府邸相比。為了這場婚事,侯府幾乎傾盡所有,這才導致庫房空虛至此,連一石存糧都未能留下?!?/p>
姜錦念見他神色哀戚,嘆息連連,心下不由信了七八分。
怒意漸消之際,卻猛地意識到她還是上了當。
原以為嫁進的是京城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勛貴之家,誰承想竟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空殼子!
她越想越委屈,淚珠兒撲簌簌往下掉。
“說什么疼我愛我如今連吃飯穿衣都成問題,更別說幾日后的歸寧了。別人家女兒回門,哪個不是帶著幾車厚禮風風光光?你們倒好,自己都揭不開鍋了,還談什么體面!”
她恨恨地瞪向榻上的梁泊舟:“你這副樣子不能陪我回去便罷了,若連像樣的禮品都備不出,豈不是讓我和寧國公府都跟著你們丟盡顏面!”
梁泊舟一心指望她歸寧時能在寧國公面前為自己美言,聞言也顧不得身上傷痛,掙扎著撐起身子:
“念念莫急,再過兩三日,駱清歡照例會往府里送東西。她每月月初都會準時送來,吃穿用度都不必憂心。”
他拭去額角疼出的冷汗,又溫聲勸慰:“至于歸寧的禮品更不必發(fā)愁。離歸寧尚有五六日,你只管去鋪子里隨意挑選,看中什么記在我賬上便是。到了月末,駱清歡自會結(jié)清?!?/p>
姜錦念抽泣聲稍止,眼中卻仍帶著懷疑:“駱清歡都已嫁入晉陽王府,怎會繼續(xù)幫襯安遠侯府?”
梁泊舟重新趴回榻上,嘴角揚起篤定的笑:“昨日不過是晉陽王強娶,她又正與我賭氣,此刻怕是早已后悔,正想著如何彌補呢。”
“此時你去采買,正是給她臺階下,她若知曉,感激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