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下墓
煤油燈那點昏黃的光暈,顫顫巍巍地打在鏟頭上,那點暗綠色的痕跡,像沾了毒的血痂,看得人心里頭發毛。
“沉陰木?”泥鰍湊過來,小眼睛瞇成縫。“咋是這色兒?還帶著股。。。。。。說不出的腥氣。”
老柴沒答話,手指捻著那點帶著銅銹和黑褐色碳屑的泥土,放到鼻尖下,深深吸了一口氣,眉頭擰成了死疙瘩。他臉色在跳動的火光下變得極其難看。
“不是尋常木頭。。。。。。”老柴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這腥氣。。。。。。摻著丹砂味,還有。。。。。。陰魂不散的尸油氣和類似龍涎香的香氣。應該是時間太久香氣滲進土里了。”
“沉陰木?”斌子剛從探洞里爬出來,滿頭滿臉的汗和泥,喘著粗氣,“沉陰木是啥?”
老范聞言立刻湊了過來,幾乎把臉貼到老柴的手上,厚眼鏡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圓:“這東西我之前聽說過,說是生于極陰之地,木質沉如鐵,萬年不腐,自帶異香,能保尸身不壞。。。。。。但早就絕跡了。”
黃爺一步跨過來,從老柴手里捏過那點土,皺緊眉頭,眼神銳利得像要扎透這層泥土,直看到地底下去。“確實是沉陰木,混著丹砂和金屑,這鍋子怕是不簡單。。。。。。”黃爺聲音低沉,手里的核桃轉得飛快。“這主兒生前絕不是善茬,一心追求長生,要么是殺人如麻的主,要么就是怕極了死后不得安寧,用了最邪門的方術來封墓。這鍋比想的還燙手。”
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剛才找到位置的興奮勁,被這詭異銅銹和黑渣帶來的寒意沖得七零八落。
“黃爺,那。。。。。。這洞還打不打了?”泥鰍咽了口唾沫,小聲問。
這行當最怕的就是這種邪性玩意兒,容易起霧(中毒)還是小事,萬一真鬧兇或者觸發了啥要命的機關,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黃爺沉默了幾秒,目光掃過我們幾個。斌子一臉不甘,老柴面色凝重,老范嘴唇哆嗦著念念有詞,三娘在黑暗中攥緊了手,而我,感覺后背的冷汗又冒了出來。
“打!”黃爺猛地一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鍋都支到這兒了,水頭再燙也得嘗嘗咸淡!是肉粽還是毒餡兒,撬開蓋天(棺材)才知道!換黑折子!斌子,下去試試縫,先用窺管看看情況,扔個亮子(火把、照明彈或熒光棒),小心點,別硬來,感覺不對立馬撤!”
“得令!”斌子吐掉嘴里的泥沫子,眼神也狠了起來。他從工具包里拿出一把特制的、形狀古怪的鐵尺狀工具,前端有細小的鉤刃,這就是專破棺材釘和探縫隙的黑折子。他再次溜下探洞。
這次我們更加緊張,全都屏息聽著下面的動靜。下面傳來極其輕微的金屬刮擦聲,是斌子在用黑折子小心翼翼地探查那堅硬表面的縫隙。這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傳得很遠,讓人的心也跟著一下下揪緊。每個人都豎著耳朵,警惕地聽著四周的動靜,生怕這敲擊聲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過了好一會兒,下面傳來斌子壓抑著興奮的低呼:“黃爺!有門!不是整塊的,像是。。。。。。像是對開的石門。中間有縫,他娘的,這銅銹糊得真厚實,差點崩了老子手!!”
石門?對開的?
我們都是一愣。墓道口用對開石門,這規制可不低。而且埋得這么深,又用銅汁灌縫?
“啥樣的縫?能下蹄子(撬棍)嗎?”黃爺急問。
“縫很細!但沒灌死!能下尖頭!味兒更沖了!就是這銹。。。。。。太他媽結實了!”斌子的聲音帶著用力時的悶哼。
“老柴,上藥!”黃爺吩咐。
老柴立刻從隨身的一個皮囊里掏出一個小陶瓶,拔開塞子,一股刺鼻的酸味立刻彌漫開來。這是特制的藥水,專門用來軟化頑固的銹斑和粘合物。用繩子小心翼翼吊下去。下面傳來斌子涂抹藥水的嘶嘶聲,還有他低聲的咒罵。
又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