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天和的秋拍,在懷秀山莊舉行。
彼時名流云集,氣氛熱烈,南宋畫壇巨匠馬遠的《華燈侍宴圖》作為壓軸拍賣品出場。
燈光下,樓閣華燈,侍宴群臣。
遠山如黛,松影逶迤。前庭植梅十余株,數名宮女執(zhí)燈,于疏影間翩躚。殿宇巍峨,燈火粲然,幾位官員躬身俯首,儀態(tài)恭謹,靜侍于宴前。內堂深邃,幽然不可窺其究竟。
拍賣師何采薇以其富有磁性的嗓音,引領著藏家感受這幅傳世名作的魅力。
然而,在競拍前的片刻寂靜里,何采薇的眸光,倏然自畫作移向身旁空無一物的空氣。
眼神不再是職業(yè)性的專注,而是充滿驚愕。
她微微側頭,仿佛在傾聽什么,旋后,用極低卻清晰的聲音說:“這不可能……你說這是……贗品?”
霎時間,臺下泛起細微騷動。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贗品?
但突然何采薇跨過身后亭臺的雕花欄桿,踏入深秋的湖水。
撲通的落水聲,炸裂了現(xiàn)場的平靜,一時間,水花四濺,漣漪蕩開……
雨水在窗欞上流瀉,下雨了。
顏令儀捧著日記本,指尖微微顫抖。
沐辰把保溫杯擰開,遞到她手里:“喝口水再說?!?/p>
她依言喝了水。
和大多數的男朋友一樣,他愛讓她喝熱水,但她偏生就吃這一套。
喝了水,心里有了幾分暖意。
顏令儀的指尖摩挲著杯壁,目光沒有焦點地落在虛空中:“拍賣在懷秀山莊舉行,拍賣臺下有一片人工湖。后來,我做了拍賣師。我探過一個競拍者的口風,關于那天……他的說辭,和媒體一樣,說我姐姐是自己跳……跳下去的……”
那個“跳”字,她吐得異常艱難,好似被棱角劃傷了喉嚨。
沐辰沒有說話,只是更緊地握住了她空著的那只手,用掌心的溫度告訴她,他在聽。
“他們說,姐姐精神失常了,自己從美人靠【1】跳了下去。我不信。沐辰,我一個字都不信。那天,監(jiān)控系統(tǒng)偏偏就壞了,壞得那么巧,巧得像編排好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