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壘主控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那張巨大的動態聲屏障分布圖上,看著那個被系統自動標紅、放大的坐標點。
那片早已在末世初期就徹底淪為死城的廢墟,對在場的許多人而言,只是地圖上一個無關緊要的灰色斑塊,但對林九和少數核心成員來說,那個地方的名字,如同烙印般刻在記憶深處——陳牧的故鄉。
“一組、二組,準備滲透裝備。三組,外圍警戒。目標,信號源坐標,執行A級探索協議。”林九的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但緊握成拳的指節卻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那不只是陳牧的故鄉,更是他自己童年的一部分。
那座城市廢墟之下,埋葬的秘密遠比一個信號源要多。
半小時后,三輛經過深度改裝的靜音突擊車如幽靈般駛出堡壘,融入茫茫夜色。
他們沒有選擇早已被瓦礫和塌方堵死的主干道,而是根據舊時代的市政管道圖,找到了一處隱蔽的城市主排水隧道入口。
隧道內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和腐敗的混合氣味,只有頭燈射出的光柱在黑暗中切割出一條狹窄的安全通道。
腳下的淤泥沒過腳踝,每一步都悄無聲息。
就在隊伍行進到一處岔路口時,前方光柱的邊緣掃過一家臨街店鋪的殘骸。
那是一家老式的鐘表店,破碎的櫥窗后,玻璃柜臺里靜靜地躺著數十枚早已停擺的懷表。
突然,一名隊員的喉嚨里發出一聲極度壓抑的抽氣聲。
“滴答。”
一聲輕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機械跳動聲,在死寂的隧道中響起。
緊接著,像是被喚醒的連鎖反應,柜臺里那些蒙塵的懷表,秒針竟不分先后地,齊齊向前跳動了一格。
一名年輕的隊員下意識地抬起了手中的步槍,就要上前查看。
“別動!”林九的聲音低沉而急促,他一把按住隊員的肩膀,自己則迅速掏出了便攜頻譜儀,屏幕上的幽光映照著他凝重的臉。
一道極其微弱,卻穩定得令人心悸的共振波形正在屏幕上緩緩起伏——頻率峰值,精準地鎖定在1。2赫茲。
“這里……”林九的嘴唇有些發干,他緩緩掃過那些仿佛被賦予了瞬間生命的懷表,一字一頓地說道:“……的時間,還在走。”
他沒有過多解釋,只是打了個手勢,示意隊伍繼續深入。
那股無形的共振場仿佛一張看不見的大網,籠罩著這片廢墟的每一個角落,而他們,正一步步走向蛛網的中心。
根據信號源的深度定位,隊伍最終在一片巨大的地下管網交匯處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段被厚重混凝土粗暴封堵的圓形井道,井壁上依稀可見褪色的軍用標識——這是一口被廢棄的軍用通訊井。
“破拆組,用液壓鉗,盡量減少震動。”林九下令。
兩名隊員上前,巨大的液壓鉗緩緩張開,咬向混凝土封層的邊緣。
然而,就在鉆頭剛剛觸及封層之下那冰冷的金屬蓋板時,井內,突然傳出了兩聲無比清晰的機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