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的指尖深深嵌進地面的晶體凸起里,涼意順著指節爬進血脈。
主腦層的幽藍燈光在他瞳孔里晃出碎星,墻上猩紅的“歡迎來到主腦層,Mu-Prime”像根細針扎進視網膜——那個編號,和復制體嘴里的“最優路徑”、系統尖叫的“同源人格數據”,全像亂麻纏成一團。
“檢測到高階權限節點,是否嘗試連接?”系統的提示音比往常更尖銳,震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望著懸浮的晶體,藍光里游動的光點像無數雙眼睛——剛才那一瞬間,他分明看見其中一顆光點里是自己的臉,另一顆是被喪尸撕碎的老周,還有顆是蹲在避難所角落給孩子喂水的林小夏。
喉結滾動兩下,他舔了舔發澀的嘴唇。
芯片還在戰術背心內側的暗袋里,穆柏臨死前塞給他時說“能破主腦的防”,現在這晶體表面流轉的數據流,和芯片里那些亂碼分明同出一源。
“連。”他咬字極輕,卻像敲下了發令槍。
眼前驟然一黑。
再睜眼時,陳牧站在一座搖晃的橋上。
橋身由流動的代碼構成,0和1的光帶在腳邊穿梭,橋下是翻涌的墨色深淵。
對面立著個身披黑袍的男子,面容模糊如被打了碼的監控畫面,唯有用電子合成音說話時,嘴角會扯出不自然的弧度:“你擾亂了系統的平衡。”
“平衡?”陳牧的手指下意識摸向腰間的改裝M1911,槍柄上的刻痕硌著掌心——這把陪他從尸潮里殺出來的老伙計還在,虛擬空間里的觸感竟和現實分毫不差。
“你們把人類當實驗品,把幸存者當數據,這叫平衡?”
黑袍人沒接話。
橋板突然發出刺耳的斷裂聲,陳牧余光瞥見右側橋面裂開道縫隙,代碼如沙粒般簌簌墜落。
更讓他寒毛倒豎的是——深淵里浮起無數個自己。
每個幻影都舉著槍,有的是他改裝過的突擊步槍,有的是在地下軍火庫撿到的霰彈槍,甚至有個幻影手里攥著把銹跡斑斑的老式獵槍,正是他穿越當天在廢棄槍械店找到的第一把武器。
“這些是你可能的選擇。”黑袍人的聲音像浸在冰水里,“也是你的弱點。”
陳牧的后槽牙咬得發酸。
他見過太多類似的心理戰——尸潮圍城時,變異喪尸會模仿幸存者的哭喊;地下實驗室里,異化人會用同伴的聲音引誘他入陷阱。
但這次不同,每個幻影的眼神都太真實了:拿獵槍的那個眼里有初入末世的慌亂,舉突擊步槍的帶著血戰后的冷硬,甚至有個幻影的槍口在微微發抖,像極了他第一次用“子彈時間”時,因為緊張而握不穩槍的手。
橋板又裂開一塊,冷風灌進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