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nèi),太子飲下一盞溫水,只覺熨帖的暖流在四肢百骸流轉(zhuǎn),隨之而來的,卻是那股幾近灼人的燥熱,如同野火般在他體內(nèi)竄動。
他蹙緊眉頭,嗓音因壓抑而顯得格外沙啞:“姜綰心……此刻在偏殿?”
拂云抬眼,清晰瞥見太子眼中那抹駭人的猩紅,心頭不由一顫,低聲應(yīng)道:“是。姜奉儀說……她就候在偏殿外,隨時等著伺候殿下湯藥。”
“伺候湯藥?”他輕嗤一聲,“不必了。讓她過來,到寢殿內(nèi)伺候。”
拂云面露遲疑,腳下如同灌了鉛。
她太清楚了,每當太子興致起來時,那手段……便是最放得開的歡場女子也難承受,一夜下來往往遍體鱗傷。
如今姜綰心已是雙身子,如何能經(jīng)得起這般折騰?
迎著太子因不耐而驟然轉(zhuǎn)冷的眼神,拂云硬著頭皮,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提醒:“殿下,姜奉儀她……她已有了身孕,恐、恐不便……”
太子冷笑了聲,那笑聲里淬著冰碴,毫無溫度。
他緩緩站起身,寢衣松垮地披在身上:“孤缺她給孤生孩子么?”
他語速緩慢,卻字字如釘,“她只需好好留著她那身‘鳳命’,襄助孤順利登上皇位,就夠了。至于其他……”
他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殘忍,“她既自薦枕席,就該明白要付出什么代價。”
拂云嘴唇翕動,還想勸太子如今是在宮內(nèi),并非東宮,太子卻已等不及。
他隨手抓起一件玄色披風,草草系上,帶著一身壓抑不住的燥熱與戾氣,徑自大步朝著偏殿方向走去。
……
另一邊,云昭步履匆匆,靈活地繞過一座嶙峋的假山,沿著記憶中的路徑快步前行。
她對皇宮并不熟悉,但前兩次奉命入宮時,曾偶然發(fā)現(xiàn)這附近有一片極為幽謐的竹林,清靜少人,正是與蕭啟約定的碰頭之地。
誰知,她剛越過假山陰影,踏入相對開闊的地帶,身后猛地探出一條堅實的手臂,迅捷如電攬住她的腰肢,同時一只溫熱的大手,精準地捂住了她即將逸出驚呼的唇。
周身瞬間被一股熟悉的松木冷香包裹,云昭已悄然挪至腰側(cè)銀鞭的手,緩緩松開。
身后,蕭啟壓得極低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影一與我身形有七八分相似,我讓他換上了我的衣裳,往凝暉堂方向繞了。”
云昭聞言一怔,眸中閃過一絲不解。
她之前與蕭啟分明約定是在竹林匯合,之后再設(shè)法將那幕后之人引向更遠的僻靜處,以便擒拿或追蹤。
怎的蕭啟自作主張,臨時將地點改成了凝暉堂?
然而云昭不知,蕭啟此舉并非存心違背她的計劃。
實在是彼時他心猿意馬,神思不屬,壓根沒能將她那些細節(jié)叮囑完全聽進耳中,只模糊記得個“引開”、“僻靜”的大概。
此刻不容細問,二人極有默契地放輕腳步,如同暗夜中潛行的貍貓,悄然尾隨在前方那道身姿綽約的女子身影之后,朝著凝暉堂的后院方向行去。
而此刻的凝暉堂,不知緣故,竟是一片昏黑,不見半點燈火,唯有清冷的月光勉強勾勒出殿宇飛檐的輪廓。
云昭凝神,正欲暗中開啟玄瞳探查虛實,手卻被身旁的蕭啟輕輕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