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鳶面無表情,但驟然急促的呼吸代表她此時心中的不平靜。
明明之前還在那廢棄礦洞中與璇璣衛對話,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覺,再醒來就已經出現在了這里。
不知被下了什么藥,渾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力氣。
周延清把姜湯擱到了她面前的桌面上,距離一掌左右便是從她身上搜出的匕首。
江明鳶的視線隨之而動,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諷刺的是她現在根本無力拿起武器。
“怎么不擦洗一番?瞧瞧你哪里還有個女孩兒的樣子。
別說相識多年,就連我都沒能一眼認出你來。”
說著話他自顧自取了細麻巾,沾濕之后親手為她擦拭臉龐。
江明鳶緊緊抿著唇,可是身體里涌不出一點抗爭的力氣,只能任由施為。
將干透的污泥和故意抹上的黑灰一點點擦去,動作輕柔,來回搓洗了四遍才大概清理干凈。
雙眉如劍,眉峰處凝著常年日曬的淺褐色。
眼窩略深于尋常女子,瞳色似浸過冷泉的烏檀木,睫毛細密卻短促。
周延清凈了手,“這樣看起來舒服多了。”
“你跟他們是一伙的。”終于,江明鳶開口了。
只是本該厲聲喝問,開口之后聲音卻輕飄飄,仿佛在跟對面的男子撒嬌一般。
周延清挑了挑眉。
曾幾何時,在她父親的經館專攻舉業的那段日子,江明鳶總是如此柔柔得與他說話。
后來江夫子征辟成了赤巖縣令,他趕赴鳳京科考,勉強中了二甲。
不成想一場急病、夫子撒手人寰,而他卻接了這縣令之位。
緣分,真是妙不可言吶。
“鳶兒不必多心,我只是看在夫子的面上,不想你枉送性命罷了。”
江明鳶緊抿著唇,死死瞪著對面的男人。
可她不知道,現在的表情沒有一點威懾,更像是在深情得注視。
“能不能給我一句實話,我父親……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延清的指節輕叩桌面,屋中只一盞昏暗的油燈,照得他臉龐晦暗不明。